大年初一,辞旧迎新,全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精神得很。
贺兰在此地相熟的人,唯有邻居何家老两口,还有后山村的刘大嫂,她是小辈,自然要去给何大娘和何老伯拜个年。
她刚从何大娘家回来,正想着备点东西去后山村,不曾想刘大嫂动作这么快,带着二丫先过来了。
贺兰打开院门将人引进来,低头一看,不禁失笑:“刘大嫂,您这是做什么?”
只见二丫怀里抱着两个大油纸包,上头还贴了福字,一看就是送来的年礼。
刘大嫂公爹头前摔断了腿,现在还卧病在床,汤药不能停,家里又添了个孩子,日子本就拘谨,贺兰如何能要她的礼?
刘大嫂满面红光,直接把年礼强塞进贺兰手中:
“我还能空手来拜年?那像什么样?”
“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我娘家那边的特色米糕,年节里我们管它叫福糕,就当是给你们家送福来了,妹子你可别嫌弃。”
听了这话,贺兰才放心,笑道:“福糕福糕,岁岁登高,这可是个好寓意,借您吉言,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说着,招手唤来两小只,“呐,这是你们刘伯娘送你们的福糕,你们应该说什么?”
齐悦甜声道:“谢谢刘伯娘,祝您堆金积玉,日进斗金。”
慕宇晨也乖乖说了吉祥话:“谢谢刘伯娘,祝您金玉满堂,福满乾坤。”
刘大嫂乐得合不拢嘴,看看人家这娃娃养得,又乖又俏不说,连吉祥话说得文绉绉的,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又金又玉又福的,听着就舒坦。
贺兰从怀里摸出个小红包,塞进二丫手心,“来,你娘给我送了两个福包,我也得给你个红包,咱们来年都有福气。”
刘大嫂见了,连忙推辞不要。
她那几个米糕又不值钱,贺妹子包的红包鼓鼓的,一看就是真铜子儿,她可不是朝贺妹子要红包来的。
贺兰无奈扶额,难道不管到了哪里,给压岁钱这一步,都是一场大型的撕拉现场?
“刘大嫂,就是几个铜子儿的压岁钱,图个吉利嘛,您快让二丫收下,我这还有个事要跟您商量。”
“又不是大几十两,您要不收,这事儿啊,我还是找别人吧。”
刘大嫂莫名听出点味儿来,纠结了一会儿,才让二丫收下红包。
二丫今天穿了新衣裳,头绳和鞋子,都是崭新的,她攥着刚得的红包,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她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回收到压岁钱。
她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脆生生道:“谢谢贺婶婶,也祝您今年有金又有玉。”
贺兰就爱听祝她发财的吉祥话,摸了摸二丫的头,让她同两小只一起玩。
刘大嫂见贺兰慢悠悠地去了仓房,竟不提是什么事儿了,连忙紧跟过去:“妹子,你快说啥事儿,可别吊我胃口了。”
贺兰摸了两块胰皂出来,把用昨儿个没用完的红纸裁下一块,随手一包,转身递给了刘大嫂,“送您两块胰皂,洗衣服洗脸都能行,可好用了。”
“啊?啥?就这事儿啊?”
贺兰扑哧一笑,“刘大嫂,是这样,我想托您收胰子,大量收。”
胰皂?收胰子?
正巧三夫人出来洗手,手里攥了个圆咕隆咚的东西,就在手里搓一搓滚一滚,竟就起了满手又白又密的沫子。
三夫人洗完手,笑着朝刘大嫂点点头,扭着身子就回了东屋。
刘大嫂捏了捏贺兰给她的红纸包,也是圆咕隆咚的东西。
她自觉发现了个了不得的事,“那...那是用胰子做的?洗衣服?洗手?”
她爹是杀猪匠,她从小就能接触到猪身上的所有部位,没发现猪胰子还能起沫子啊?
“我三婶用的那个不是,您手里的这个才是,您回去试试,看看得不得用。”
“您要是有路子,我按一个三文钱收,前提是要新鲜。”
刘大嫂琢磨出味儿来了,约摸是贺妹子有什么秘方,就跟那酱方酒方似的,这可是能传家的手艺,那她可不能瞎打听。
之前借着贺妹子的光,她跟城里的大酒楼签上了一单,现在人家又送来一单,贺妹子就是天老爷降给她的财神爷吧。
别的她不行,猪下水她当然有门路,十里八村不止她爹一个杀猪匠,同行直接都是认识的,她就认识不少叔伯,再彼此一介绍,一牵线......
只是这事儿可不能让他爹知道,要是听说她得了个来钱路,这里头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刘大嫂当即同意,“妹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便招手把二丫唤了过来,她得回去给这些叔伯先拜个年,提前走走关系。
这边拜完了年,城里头她还有个铺子呢,大年初一,正好逢一,车老头上回帮她压阵,她怎么能忘了人家的恩?
家里别的东西没有,吃的倒是一堆,全是小年之后备的。
想着车老头也就好一口吃的喝的,贺兰便挑拣着一样给他包了一些。
她一头扎进仓房,东扫扫西看看,没一会儿就拿出来一筐吃的。
慕阳抱着双臂,静静倚在门边等她。
“这些够不够?”
“够了。”
“再带些屠苏酒去吧。”
“好啊。”
“铺子里的人不少,咱们一会儿去福英楼再买些饭菜。”
“听你的。”
“对了,你养的那四个女孩子,她们喜欢什么口味?”
“......”
对于女孩子,贺兰总是要多照顾一些,而且人家还为她打架来着,不仅聚餐口味要照顾到,还要给她们包个红包,现在她还没有财务自由,就先意思意思,以后肯定补上。
见慕阳没回答,贺兰以为他没听清,从仓房露出头来,“她们喜欢什么口味?有什么忌口吗?”
慕阳不明白妻子为何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老实道:“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怎么养的人啊?”
慕阳额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应该纠正一下,“我没有养她们。”
贺兰抱着筐子回身,顺势怼进慕阳怀里:“拿好。”
“你从前没养他们?那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为你奔赴北地?”
“又是帮你当替身,又是帮你送信,还藏身关州各处。”
“闲的?”
慕阳张了张口,想解释一下,他没有养那几个女卫,而且就算是养兵,他也没必要知道他的手下的喜好和口味吧?
却不期然听到贺兰一句:“你们这种贵族养的死士,不都是待遇特别好的吗?”
“不仅月钱丰厚,还要给他们置办宅子和田产,仆从使役也不能少,好像终身大事你是不是也得包了?总之一家老小,都得给人家照顾得面面俱到才行。”
“不然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卖命啊?”
“这么大的花费,你居然不了解他们的喜好吗?那你怎么满足他们的需求?”
她记得前世刷到过类似的视频,就是讲为什么死士会心甘情愿为主人卖命,就是因为全家都得到照顾,养老问题不用愁,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平时待遇还特别优渥,说是年薪百万都不为过。
还一养就是好几年,一般小事根本用不上死士出马的。
慕阳听得哭笑不得,无奈道:“她们不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