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冲出藏身处的瞬间,地面又震了一下。她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但还是撑住了。小团在她怀里抖了抖耳朵,声音很轻:“间隙开了。”
她没说话,把最后一丝能量灌进银链。灵芽界的短距瞬移只够用一次。她闭眼,再睁眼时已经站在平台背面,六根符文柱的光扫不到这里。
枢纽悬浮在正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红黑紫交替闪烁,每次变色都带起一阵波纹。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里有东西在拉扯记忆。
“它在读我们。”小团贴着她胸口,“别让它碰你。”
林悦儿点头。她从灵芽界取出一朵半透明的花,花瓣薄得能看见后面的东西。这是时蕊花,种了三个月才成形。她手指一碾,花化成粉末,涂在指尖。
她伸手触向枢纽外壳。时间真的慢了一瞬。就在紫色转红的刹那,能量流出现断层。
“就是这个时候。”她说。
她拉动联络藤。一下,两下,三下。信号传出去了。
左侧远处,楚墨渊握紧刀柄。他身边站着两个支援队员,都是世家调来的精锐。刚才那阵震动让他们摔在地上,现在刚爬起来。
“她找到了节点。”他说。
队员点头。“但我们被盯上了。”
灰雾人形从裂缝里爬出来,围成半圈。它们没有脸,动作却整齐划一。
楚墨渊抬手,刀锋向前。“你们拖住它们,我过去。”
“您不能单独行动!”一人拦住他。
“她只有一次机会。”楚墨渊推开那人,往前冲去。
刀光闪起,一道灰影被劈开。可裂口马上合拢,另一道补上位置。他连续斩出七刀,才逼退最近的一个。
就在这时,枢纽突然加速旋转。光芒由紫转红的时间缩短了两秒。
“不对!”小团叫出声,“它察觉了!”
林悦儿立刻明白——楚墨渊的攻击打乱了节奏,反而让枢纽提前进入转换周期。原本十三秒一次的震动,现在变成十一秒。
她低头看手腕。银链发烫,绿光忽明忽暗。灵芽界的能量只剩一层底。忆露花用完了,时蕊花也耗尽了。她身上再没有能延缓干扰的东西。
“只能硬闯。”她说。
小团抬头看她。“你要用本源?”
她没回答,只是把手按在枢纽底部。那里有一道细缝,像是连接点。她调动体内最后的情感共鸣值——父亲临终前握她的手,夏若初在雨里陪她守一夜,楚墨渊替她挡下那一枪……
这些不是任务数据,是她真正活过的证明。
银链猛地亮起。系统界面自动弹出,一行古字浮现:“以心唤源,灵芽归始。”
她懂了。
这不是系统给的力量,是她自己攒下的东西。
“小团。”她轻声说。
小团跃到她肩上,全身开始发光。它小小的身体浮起来,对着枢纽张开双臂。
林悦儿闭眼,将所有情绪凝成一点,顺着银链送出去。白光从她体内冲出,撞上枢纽表面。
轰的一声,第一根符文柱炸开。
楚墨渊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平台边缘爆开一团强光。他甩开缠住手臂的灰影,拼尽全力往那边跑。
第二根柱子碎裂时,整个空间开始塌陷。地面裂开大口,石块漂浮起来。他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但还是抓住一根断裂的柱体,翻身跃上平台。
第三、第四根接连炸裂。黑光从枢纽内部喷出,扫过的地方一切都在扭曲。一块飞起的石头擦过他肩膀,衣服撕开,血流出来。
他咬牙往前爬。
林悦儿跪在地上,手还贴着枢纽残骸。白光还在往外涌,但她已经站不起来。小团落在她掌心,呼吸微弱。
第五根柱子崩解,黑光退散。
最后一根炸开时,空中浮现出一片星图。无数光点连成网,缓缓转动。有些线条她认得,是已知星系的位置,但更多是陌生的轨迹,延伸向不可测的深处。
楚墨渊爬到她身边,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扶住她肩膀。他的刀断了,半截埋在裂缝里。
“结束了?”他问。
林悦儿摇头。“不是结束。是开始。”
星图中央,一个符号缓缓成型。和通道里的起源符文一样,但更完整。它由三部分组成:左边像种子发芽,中间是交错的手,右边是一颗跳动的心。
小团突然动了动。“那是……名字。”
“什么的名字?”
“世界的。”小团声音很轻,“它一直在等能看懂的人。”
林悦儿看着那符号,胸口发热。她想起第一次绑定系统时的画面,想起灵芽界从无到有的过程,想起每一次任务完成后,指尖传来的温热感。
原来这不是随机生成的空间。
是回应。
楚墨渊盯着星图看了很久。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触向那道符号。就在即将碰到的瞬间,整片图景轻轻一颤。
一道新光点亮起,不在任何已知轨迹上。它很小,颜色偏蓝,位置恰好落在符号下方。
“这个呢?”他问。
小团耳朵抖了一下。“是新的坐标。”
“能去吗?”
“要能量。”小团说,“很多。”
林悦儿靠在他肩上,喘着气。“现在不行。”
他们都没动。星图静静悬着,光点缓慢流动。远处还有灰影在游荡,但不再靠近。平台边缘不断剥落,掉进虚空里。
楚墨渊把断刀扔了。他脱下外套盖在林悦儿腿上,然后坐下来,让她靠着自己。
“你说它在等。”他低声说,“等多久了?”
“不知道。”她闭着眼,“但从有人类仰望星空那天起,可能就在了。”
小团蜷在她掌心,毛色暗了一些。它累了,但没睡。
“它选了你。”楚墨渊说。
“不是选。”林悦儿纠正,“是我走到了这一步。”
他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星图忽然轻微晃动。中央的符号转了个角度,三部分重新排列。这次左边是心,中间是手,右边是芽。
小团猛地睁开眼。
“它变了。”它说。
林悦儿抬头。
符号再次变化。这次顺序是手、芽、心。
然后定住。
一道光束从符号中心射出,指向星图某处。那地方原本空白,现在浮现出一圈环形结构,像是门框。
“那里。”小团说,“门在那里。”
林悦儿想站起来,但腿使不上力。楚墨渊扶她,两人一起看向那个方向。
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但那道门的轮廓,和灵芽界的入口很像。
“是我们打开的?”她问。
“是它回应了。”小团说,“因为你给了它名字。”
林悦儿低头看手腕。银链不再发烫,绿光几乎熄灭。系统界面消失了,但她能感觉到,空间还在。
只是不一样了。
楚墨渊握住她的手。“下次需要什么,告诉我。”
她点头。
小团忽然抬头。“等等。”
它盯着星图边缘。一个原本静止的光点,开始移动。速度很慢,方向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
“有人在找我们。”小团说。
林悦儿皱眉。“谁?”
“不认识。”小团耳朵贴平,“但它的频率……和起源符文一样。”
楚墨渊站起身,挡在她前面。
那个光点继续靠近。穿过几条轨迹,绕过两个星群,始终没有停下。
林悦儿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她的腿还在抖,但能站稳。
星图中央的符号又一次变化。这次变成了单一图形:一只眼睛睁开的模样。
小团缩了缩身子。
“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