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有一个鹰国的朋友说，剑桥出了个神奇的小姑娘，在心理学方面，有独特的能力……打听完名字，我就觉得熟悉……那个就是你吧？”
唐嫣也不藏着掖着，大喇喇的点头：“如果指的是心理学，那应该是我了。”
赵凯比出一个大拇指：“不容易，你才这么大一点，就能孤身在鹰国闯出名气……累么？”
唐嫣摇头：“真说不上累。其实这也是回答，你刚刚的那个问题。”
“你总觉得，不做自己，就是累。但实际上，不是的。”
赵凯闻言怔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唐嫣也就继续跟他掰扯：“还是那句，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有逃避不了的责任和义务。”
“你可以选择不情不愿，憋憋屈屈的完成，我也可以选择笑呵呵的，用我自己的办法去处理。”
“在你眼里，不一样的处理态度，就是一种逼迫，无论是逼迫自己，还是逼迫别人，对么？”
“但在我这儿，不是。”
“这些对我来说，都只是一种做事儿的方式罢了。”
“打个比方，如果今天我要，伪装潜伏进某个犯罪团伙，难道还要用我本身的个性么？”
赵凯微微摇头：“你差点又把我绕进去。”
“你如果真有你说的这般通达，那为什么又会到我这儿，寻求自救？你这完全是自相矛盾。”
唐嫣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摆动：“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只看严重与否。”
“而每个人的心理问题，产生的原因，造成的结果，也都不全是一样的。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那你是什么问题？”
赵凯是个进攻性很强的人，明明他很清楚的知道，唐嫣跟他扯这么多，也是为了治疗他的心理问题。
但他就是这样，除非你能从底层逻辑上，直接说服他，否则他就跟个杠精似的，什么都要反驳几句。
还是那句，每个人的表现方式都是不同的，说不上谁好谁坏。
“我？我的问题在于，我找不到生存下去的理由。”
唐嫣之前，真没有糊弄赵凯。她能这么主动的来给人看诊，多少有自救这方面的考量。
“从大众的角度看，我有钱，年轻，貌美，有自己的事业，有家人的关爱，有朋友的陪伴……是不是什么都不缺？”
赵凯点点头，唐嫣就继续往下说。
“可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哪。钱么？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钱多了，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是能带进棺材，还是能留给后代？”
“啊对了，忘了说，我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所以后代什么的，不用计入考量。”
“至于权……什么叫权？就算是古代的帝王，还会被朝臣牵制，这玩意儿说起来，也是没意思的紧……”
唐嫣的音调懒洋洋的，仿佛说的漫不经心，却又能字字落进赵凯心里。
“既然你什么都不留恋……那是怎么支撑自己，活到现在的？”
他俩说话都有点云里雾里，但双方都听的懂，所以赵凯这句，就直戳问题的中心。
“大概因为不认怂，以及……不服？”
唐嫣一直认为，选择自杀就是认怂的一种，这个之前讲过了。倒是这个不服，让赵凯分外感兴趣。
“几年前，我曾经被人绑架过。只差一点点，我就死在那里了。”
“我不怕死，甚至只要国家需要，我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不是莫名其妙被人坑死！”
“从那次后，我就大彻大悟，拼了命的表现自己，也让自己成为更厉害的人……我想追查出，那个背后的真凶……”
“可惜，大概是我能力不够，查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
“所以你问我，是什么支撑我活到现在……我觉得这个是主因。大概幕后那人也想不到，如果不是他不断的出手，我可能早把自己玩挂了……”
唐嫣这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在给自己的突然转变打补丁。
就像是几年前，国安对她有所怀疑，是一样的道理。
当年她才十五，突然从一个职业运动员，转成刑总的顾问……这里的漏洞，虽然查不出什么具体证据，但始终是非常明显的。
她也知道，自己只要出了这里，所有的个人资料，都会被呈上赵凯的书桌。所以她现在就是靠着聊天的机会，先给他做一个心理暗示。
“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凯的眉头紧紧皱着，继续追问：“你在刑总那么久，都没查出任何端倪？”
“对。我后来有次手腕出了点小问题，去看了中医，结果被告知，我被人长期投毒……”
“你敢信？我都还没确认嫌疑人……嫌疑人自己上吊自杀了！”
“呵，是挺有意思的。”
赵凯终于有了探究的欲望，唐嫣也就话风一转，开始问询关于他的事情。
当然，以赵凯的防御度，唐嫣是不可能直接提问的。
于是她像是家常闲聊一般，说起刚刚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绝大多数人来见你，都是唯唯诺诺，只有我，特别放松么？”
“有一点你说对了，那些都是我装的。”
“呵，我以为你是无欲则刚。”
唐嫣点头：“大部分原因是这个。但我故意这么‘不拘小节’，则是因为，我要把自己抬高到，你的朋友这个段位。”
“你本来就是我朋友……”
赵凯生在那种家族中，客套话也是张口就来。但他心里，已经理解了唐嫣的意思。
唐嫣也不去反驳这句，而是继续往下说。
“我要用平等的姿态和你交流……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你的下属。这样咱们才能真正的沟通，对么？”
赵凯终于点头：“那我要承认，你做到了。”
“既然是朋友了，我也说了我的问题，现在是不是该你了呢？”
唐嫣没有选择绕弯子，也没有选择从细微末节的地方，去观察赵凯的行为，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想法。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到现在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