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说出这话是认真的,也许是被同伴的惨叫唤醒了一丝怜悯,也许是对战友的一丝旧情,但如果就实际情况思考的话,带着一个失去双眼的人想要生存下去,无疑是危险的,但如果带着一个失去双眼的可抛弃诱饵,说不定生存率还要高些。
阿伦没有回应,应该是没了气力,但是卡塞背起卡伦的时候也没有反抗,钱不钱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花钱享受的前提是生命的保障,他们很显然没有完成这个要求。
装备本来就挺重,更何况还要背起一个全副武装的佣兵,背行只持续了几秒就变为了半拖,刚缠上阿伦眼睛的绷带不过半数就已经被污血浸湿,如果不是能看到自己同伴胸膛的起伏,卡塞还以为自己在背一具尸体呢!
尽管这样,带着自己的同伴拖行还是十分费力,周遭的建筑物把这片血地围成了一个豁口,民宅的防盗窗包裹着一层层已经风化了的血渍,在黑夜中像是眼睛一样,渗出一片骇人的景象,如同城市掀起地表露出鲜血淋淋的肌肉,建筑裸露的钢筋或是扎着什么东西,电线和晾衣线垂落在一起形成线团,尸体挂在空中竖横交错宛如一片噬人的丛林。
#砰!#(加#号真不是ai,作者也不是人机!)
阿伦几乎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眼瞳上那灼烧般的疼痛,刚开始时,现实世界变成了血腥的黑暗,视野像是被一团团的黑色线条遮挡无意识的蠕动,随后眼眶好似被浇上了一罐滚烫的热油,他感觉皮肤在与自己的肌肉分离,在脸上拉出藕丝般的腐烂痕迹,鼻腔几乎要被那股浓厚的臭味和血腥冲烂!
但令人高兴的是,卡塞并没有放弃自己,不管怎样,他们之前是有多么素不相识,现在阿伦就因为这番举动几乎完全信任了他,能拥有生命真的太好了!
他想沉醉于普罗旺斯无边无际的薰衣草田,把梦境都染上了那片浪漫的紫色!他想伫立在冰岛黑沙滩咆哮的北大西洋前,感受夹杂着冰粒的海风刺痛脸颊!
后来,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脑袋好似突然轰鸣了一声,就连阿伦这个在沙场上经历了许久的老佣兵,都听到了连他都未曾熟悉的枪响,有点像他曾经在国内俱乐部使用的蟒蛇左轮,但绝不是这般有侵略性!
很突然的,原本正在拖着自己身子的卡赛突然松手了,他碎了半个头颅,那个巨大的血色窟窿眼隐隐约约露出破碎的脑组织,血液溅染到身上滚烫一片,阿伦竟然感觉到有些暖。
他想试着抓着什么,双手只是无意义的胡乱摆动,刚得到的安全感...就随着那声枪响,整个胸膛都被敞开把那股安心剥离了出去,右手的食指在这时候突然触碰到了什么,尽管隔着手套,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指尖传来的那一股不属于活物、彻骨的冰凉,那质感像极了在雨天泡了一整天的干皮革...僵硬中渗出一点骇人的恐怖。
“我问你答,懂吗先生?如果不想跟随你的同伴脑袋变得像爆米花一样~”
“好...好...”
他原本还想着,被一枪崩碎脑袋也总比怪物啃咬死去要好得多,现在阿论不怎么认为了,他甚至分不清面前的声音是人还是怪物模拟的声带器官发出来的!带着恶魔一般恶趣味夹着拖音,对人的死去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你至少该回答三个问题,你们究竟为何而来?有多少人潜入这片土地?还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鬣狗在暗处徘徊?”
“我们要在广场汇合,就是你脚下踩着的,汇合之后我们要去实验室!对!中■华中西号科学院!就我们7个人,路上死了一个...以及,应该还有两支小队!”
“很好。”
随着这句话落地,寂静的黑夜中就再没其他动静了,那些线团似的黑暗充斥着视野,如同墨水浸染,伤口又隐隐发痛了,好像是视网膜随着脓水脱落了,这东西原本是挂在鼻梁上没掉下来的...
阿伦都不知道自己那微弱的生命力是怎么还能说这么多话的,一直过了许久...许久之后,身边再没点动静,他才尝试着问了一声。
“您还在吗?”
原本正在周边游荡因为阻断信息素寻找不到猎物的感染者听到声音一拥而上,顷刻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四处横飞的肢体,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空落落的骨架和一滩血水,一个见证者都未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