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渊下宫。
丹恒和“丹怡”的身影自空间波动中凝实,出现在了龙巢内那个静静旋转的「界域定锚」旁边。
双脚刚刚踏上龙巢冰冷的地面,丹恒便猛地一怔,惊愕地环视四周。
空气中残留着几缕微弱却熟悉的气息,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应星的气息?”
“他们之前来过这里?!”
怀中的“丹怡”闻言,小脑袋上直接挂满了问号,不解地叫唤:
“嗷呜?!(人,你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那个白毛?明明镜流姐姐和白珩姐姐的气息更明显、残留时间也更长啊!)”
丹恒闻言,表情明显一僵。
对啊,我为什么先想到的是应星?
不对劲!
十分得有十五分不对!
这绝非自己下意识的正常反应!
这是一种预警!
是源自深渊血脉与此刻魔王位格,对潜在危险的某种模糊预知!
应星……或许正在谋划,或即将对自己不利!
但转念一想,丹恒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哥们儿是挨揍没够吗?
且不说自己如今已是执掌魔王位格,即便是在外界,单凭自身身为持明龙尊与神选者的实力,让他两只手,他也绝无可能战胜自己。
真是拙劣的应星!
想到此,丹恒摇了摇头,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处理。
“丹怡,帮我注意一下四周,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嗷呜!(收到!保证完成任务!)”丹怡伸出小手,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随即竖起耳朵,警惕地感知着龙巢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神性……解封。”
话音刚落,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根源的庞大意志骤然降临,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丹恒的周身。
那不是某种力量的奔涌,而是一种近乎“全知”的视角强行介入现实,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第一秒。
丹恒心中早有腹稿,毫不犹豫地向那至高的“知识库”发问:
“告诉我,深渊四神和深渊意志,对于提瓦特的整体谋划究竟是什么!”
神性的回复依旧如同本能般迅速,几乎在问题形成的瞬间,一阵冰冷、客观、不含任何情绪的念头便在丹恒心底清晰升起:
「“战争之主”(恐虐)渴望无尽的鲜血和杀戮,已将谋取此界屏障内蕴含的特殊“神性”定为军团最高目标。」
「“瘟疫之主”(纳垢)欣赏一切顽强生命形态,正试图腐化、捕获此界生命之神“布耶尔”,意图将其带回“腐败天”悉心“照料”。」
「“万变之主”(奸奇)无固定谋划,其行为模式基于无限变量,可预测,无法具体表述。」
「“极乐之主”(色孽)正通过“极乐天”概念仪式,将自身力量潜移默化侵入提瓦特底层规则,核心目标为:寻找“新神”。」
「深渊意志核心诉求:完成深渊概念体系补全。」
丹恒感知着心中涌出的信息流,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头皮一阵发麻。
这一瞬,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关于新神的问题。
祂是谁?祂有什么目的?祂的力量有多强?
但碍于神性的时间限制,他还是第一时间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第二秒。
“告诉我,这些新神的诞生,对物质位面、对诸天万界意味着什么?”
念头再起,简洁却沉重如星骸:
「席卷多元宇宙的规则级灾难。」
丹恒脸色瞬间一白,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世界在混沌中哀嚎、崩解的景象。
第三秒。
“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
神性给出的答案,让丹恒瞬间愣住:
「写在纸上。」
“写在纸上???”
丹恒几乎以为自己感知错了。
在这等涉及多元宇宙存亡的关头,神性给出的最佳传递信息方式,竟然是如此……原始又离谱的办法?
但他深知神性情报的真实性不容置疑,这看似荒诞的方法背后,必然蕴含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超越常规通讯手段的规则运作机制。
第四秒。
时间紧迫,丹恒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告诉我,那位,或者说那些即将诞生的神明的具体信息、权能、弱点!”
这一次,神性的反馈不再清晰,而是充满了扭曲的杂音与令人心智混乱的干扰:
「■■■■……等七位神明皆为亚空间混沌之力堆砌而成,本质为诸界冗余情绪、被遗忘概念的聚合……■■■」
「情报杂音因探知目标位格过高,且受深渊本源庇护,无法彻底清除……继续探知或接收此信息,存在即死风险。」
丹恒闷哼一声,强行切断了与神性的连接,周身那玄奥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
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凝重。
没有时间犹豫了。
尽管不理解原理,但他选择无条件相信神性给出的方案。
他立刻在龙巢角落堆积的、不知是哪个时代遗留的杂物中,翻找出了不知名的兽皮纸和一支尚能使用的羽毛笔。
深吸一口气,他催动魔力,笔尖蘸取龙血,以寰宇通用语,在那略显粗糙的纸面上飞快书写起来。
……
与此同时,寰宇直播间中。
大多数观众都对丹恒刚才周身金光一闪、随即脸色连变的行为感到一头雾水,此刻见他突然开始伏案疾书,更是满心疑惑。
「龙尊第一激推」:“丹恒小哥在干嘛?突然开始写日记了?”
「仙舟文学家」:“看起来不像日记,表情太严肃了,像是在记录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很快,当直播镜头拉近,将纸面上的字迹清晰地投射到亿万观众眼前时,所有的疑惑都在瞬间化为了惊骇。
那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紧迫感:
……
「警世书」
「七神将自深渊降生,非形非名,乃诸界情绪共振所铸,跨维回响。」
「其力不可知,其态不可解,其势不可敌,灾及多元,万灵同坠。」
「见信者,速禀星穹列车、仙舟联盟及各文明高层,急唤「离尘司命」!」
「寰宇浩劫将至,非一界一域之祸,乃万界存续之劫!」
「切记:勿视其形,勿听其名,勿念其存在!」
「——■无名客·丹恒」
「——■持明龙尊印」
……
弹幕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轰然爆发!
「宇宙第一小可爱」:“卧槽!有没有大佬能说一下……丹恒小哥写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知名不具」:“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深渊要诞生新的神明,而且一次性就是七位!远超之前的四神!”
「庸人」:“不止是诞生新神那么简单!若只是神明更替,何谈‘浩劫’?深渊与我们物质位面大多并无直接通路!这意味着新神的力量或特性,将直接威胁到所有世界!”
「大聪明」:“诶↑会不会是丹恒小哥压力太大,写着玩的?或者是某种行为艺术?”
「金人巷第一美男」:“楼上真是人如其名!丹恒小哥何等人物,岂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黑塔096」:“……原来如此,怪不得要降维,这就说得通了!”
「螺丝咕姆」:“逻辑推导结论1:‘暗星’行为目的或为保护寰宇大部分区域不受即将到来的灾难直接影响。结论2:新生七神之力预估已具备突破‘暗星’降维封锁的潜力,或其影响无法被完全隔绝。”
「寂静领主」:“能被称为‘浩劫’,并强调‘勿视、勿听、勿念’,恐怕不止是力量层级的问题,更可能涉及概念层面的污染与规则扭曲,其存在本身即是灾难。”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恐慌开始蔓延之际,一道猩红刺目、被系统自动加大加粗的弹幕骤然吸引了所有观众的视线,强行压制了其他所有发言。
……
「忘川的黄泉」:
“寰宇紧急事态通告:”
“「树海」体系边缘检测到七重异常概念潮汐,能级无法预估。”
“根据轨迹模拟,其中之一已与银河命运产生初步接轨迹象。”
“请「筑城者」、「星际和平公司」最高董事会在内的所有相关方,在看到此信息后,立即尝试与「存护」星神取得联络,恳请其动用权能,于关键世界群外围构筑「亚空晶壁」防御体系。”
“我在此代表忘川集团郑重承诺,将不计代价、不计成本,提供一切必要之援助,共渡此劫。”
……
这则通告,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冷水,瞬间让整个直播间的弹幕数量锐减了五成——无数潜水的各方势力代表、情报人员已然离线,将这惊天动地的情报火速传递回各自所属的文明与组织。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直处于潜水状态的星际和平公司高层人员开始现身发言。
「钻石」:“黄泉女士,琥珀王已收到预警,并列出了一份构筑‘亚空晶壁’所需的初始材料清单,数量极为庞大,我该如何安全地移交给您?”
「忘川的黄泉」:“念诵我名。”
片刻之后。
「钻石」:“材料已接收!感谢您的无私援助!星际和平公司代表麾下万千世界、兆亿生灵及寰宇经济体系,向忘川集团表达最崇高的、由衷的敬意!”
银河诸多老牌大势力对于“黄泉”与“忘川”的名号并不陌生,知道她们是执掌死亡、终结与轮回的至高存在,与生命侧向来泾渭分明。
此刻祂们竟主动向生者世界伸出援手,这份情谊远超寻常,顿时引来了更多发自内心的感激。
「贝尔伯特(筑城者)」:“存护的意志与筑城者同在!感谢黄泉女士的警示与援手,壁垒必将铸成!”
「波流瓦尔德」:“已启动所有算力模型,协助推演晶壁构筑节点。忘川之义举,寰宇铭记。”
「仙舟罗浮·驭空(外交)」:“罗浮仙舟已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随时可提供军事及物资支援。仙舟联盟,感念忘川之恩。”
「仙舟曜青·飞霄:……」
「仙舟朱明……」
……
龙巢之内,丹恒对寰宇之中因他一份手书而引发的滔天巨浪一无所知。
此刻的他在写下那些警告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好,贴身收起——尽管神性说“写在纸上”,但他并不确定具体的传递机制,只能先随身携带。
随后,他再次走到了那个「界域定锚」旁边,神情坚定。
“走吧,我们先回战场。”
“嗷呜?(先回战场?)”丹怡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没跟上丹恒跳跃的思维。
“没错。”丹恒点了点头,眼神锐利,
“我们已经窥见了深渊庞大谋划的一角,知晓了其最终目标。”
“现在,是时候去和提瓦特的那些‘本土神明’摊牌了。”
“嗷呜???(诶?摊牌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要直接跟雷神她们说,你和星姐姐其实是老相识,让她看在这层关系上别打了?)”丹怡的小脑袋瓜里充满了朴素的、基于人际关系解决问题的思路。
丹恒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将自家这位床……伙伴和列车组那位粉毛队友画上了等号。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用丹怡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之前你应该也见证过前线战场的场景,那里虽然是个绞肉场,但在‘黑铁法典’力量体系的支撑下,抵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消化’深渊的常规入侵,并非不可能。”
“甚至可以说,以提瓦特目前展现出的、这种将腐化‘转移’、‘再利用’的战争模式,在星不亲自下场的情况下,理论上完全可以将深渊其余三神的主力,永恒地拖在这片战场,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嗷呜?(这……这能代表什么呢?)”丹怡眼中转起了圈圈,依旧迷惑。
丹恒叹了口气,耐心引导:
“听我说完。”
“你还记得吗?无论是之前与风神、雷神的交流,还是刚才在后勤区域见证草神化身运作时感受到的氛围,都有一个共同点。”
丹怡脱口而出:
“嗷呜!(着急!)”
“没错!”丹恒重重肯定,
“祂们每个人,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仿佛慢一步就会有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那么问题来了……”丹恒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冷意,
“你说……深渊明明已经被祂们凭借‘黑铁法典’和众神之力,暂时封锁在了提瓦特之外,战争的主动权都在祂们手中。”
“那祂们……究竟还在紧张些什么?又在迫不及待地谋划些什么呢?”
丹怡张了张小嘴,眼中逐渐被震惊所充斥。
她就是再单纯,此刻也彻底反应了过来。
“嗷呜!(那些提瓦特神明,祂们早就知道深渊新神的事情!)”
“甚至可能,祂们早已与某些新神的概念,有过我们不知晓的接触。”
丹恒的表情沉重如水,
“所以,我准备去和祂们摊牌。”
“至少,也要从祂们口中,获取一些关于新神更关键的情报。”
“我们不能仅仅知道灾难要来,却对灾难的形态、方式一无所知。”
“嗷呜……(人,要不……要不我们还是跑路吧……这听起来太危险了……)”丹怡弱弱地提议,小身子往丹恒怀里缩了缩。
丹恒笑着捧起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冰凉的小脑袋,语气温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逃避者或许能苟活一时,但绝无可能在这场波及万界的浩劫中独善其身。”
“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勇敢面对,寻找那一线生机。”
“放心,”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丹怡感受着丹恒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那份坚定的意志,终于不再犹豫,用力点了点小脑袋,重新将身子蜷缩进丹恒温暖可靠的怀里。
丹恒见状,不再耽搁,直接催动力量,启动了「界域定锚」。
强烈的蓝色空间光辉再次亮起,将两人的身影包裹,目标直指——深渊主战场!
而就在锚点启动、空间波动达到顶峰的这一瞬间。
寰宇直播间中,属于丹恒的那个分屏,毫无征兆地、彻底地暗了下去。
不是信号不良的雪花,而是如同被某种绝对的力量抹除,变成了一片纯粹的、令人不安的漆黑。
「大隐隐于市」:“这是怎么了?画面怎么突然没了?!”
「盐焗奥托」:“狗日的直播平台!关键时刻掉链子!赶紧给爷修复啊!”
……
弹幕区的观众并不知晓,此时此刻,远在浮岛世界之外的奥托,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几乎在丹恒画面消失的同一时间,便再次取出了「赋生镰」。
……
「直播后台最高权限讨论组(加密频道)」
「奥托」:“@小依 信号怎么又断了?”
「小依」:“你别着急,急也没用。这次的问题有点大,我在等主人回复。”
「银狼」:“@奥托 初步检测完成。并非技术干扰,是有极高权位格的存在,直接屏蔽了忘川系统对该区域的信息采集。破解难度……无限大。”
「奥托」:“……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银狼」:“奥!托!妹!妹!”
“我们的权限的确很高,但受到的规则限制也不少。有些问题,能不问还是不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这也是为了你好。”
「奥托」:“你们……不是单纯的「忘川商城」主理者,对吧?”
「银狼」:“我是打工人,依宝不是。”
“你可以把依宝理解为……那家伙的一部分。”
「奥托」:“……我明白了。”
半晌之后。
赋生镰的通讯界面再次闪烁,传来了小依的回复。
「小依」:“主人那边回消息了。”
“他说他现在正忙着帮伊甸小姐擦屁股,没时间理会这些‘小事’。”
“他还说,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抵抗不了深渊新神,那还不如早点回炉重造,免得浪费宇宙资源。”
“关于信号屏蔽,主人表示这很正常。”
“深渊诞生的新神,其位格虽然被他判定为‘第三阶段’,但其力量本质与深渊意志——也就是主人自身意志的一部分——紧密相连,天生就带有‘万法不侵’、‘因果难近’的被动特性,屏蔽你们这种程度的观测,属于基本操作。”
「奥托」:“你……您的意思是……丹恒他们,是遇到了新神本尊?!”
「小依」:“emm……咋说呢?情况有点复杂。”
“给你个小小的提醒吧。”
“嗯……想一想你们深渊神明,共有的、最本质的特性是什么!”
特性?
奥托柳眉紧蹙,脑海中瞬间开始高速检索自身作为“奸奇”神明的本质,以及其他三神的核心特质。
但仅仅在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彻底僵在了脸上,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意识到了一个被诸天万界所有知情者视为常识,却又因其过于恐怖而常常被选择性忽略的、关于深渊神明的终极特性。
这个特性她自己拥有,恐虐、纳垢、色孽也同样拥有。
其名,在忘川内部的档案记录中,被称为——
「时空的连续性」。
而在诸天万界那些饱受其苦、又对其无可奈何的文明与神系的古老典籍里,它往往还有一个更加傲慢、更加令人绝望的译法:
「今在,昔在,永在」。
深渊的神明为何被冠以“无解”之名?
——因为当祂于“现在”的某一刻宣告“诞生”,诸界万千世界线便被迫完成一次覆盖性的自我补完。
所有“过去未被书写”的历史空白,在祂诞生之瞬,便已爬满了祂存在的笔迹。
那些“本该在未来才发生”的命运岔路,尚未被任何生灵踏足,就被祂那庞大无匹的命运重量,提前压成了唯一的、既定的辙痕。
史书里刻意留下的留白、诗人未曾写完的残句、史学家因恐惧而不敢落笔的野史秘辛……通通在祂睁眼俯瞰尘世的一瞬间,被漆黑的墨迹强制填满,成为“自古以来”的“事实”。
连“可能性”本身都被迫退位,沦为“既成事实”的注脚。
「我生,故一切已生。」
「我在,故一切已在。」
「我未至……」
「故你们仍不敢至,亦不能至。」
这便是深渊神明最令人绝望的写照!
所以……
「奥托」:“那七尊新神,不是‘即将’诞生,而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已经’存在了?!”
「小依」:“(#^.^#) 不愧是你,真聪明,一点就透。”
「奥托」:“……”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荒谬。
“你的意思是,此刻正有七尊概念完整、位格稳固、完全体的深渊新神,其意志正如同呼吸般,无时无刻不在向整个多元宇宙挥洒着其存在的影响力。”
“然后……我伟大的神主……管这种事情叫作……「小事」?!还觉得提瓦特应该靠自己扛过去?!”
奥托是真的被惊到了,甚至感到一丝荒唐的怒意。
她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新神诞生的各种可能性,甚至做好了在祂们与世界产生深度联系前,动用雷霆手段将其“清理”掉的预案。
可她万万没想到啊!
周牧居然能“狗”到这种程度!
他根本就没跟自己交底!
这些深渊新神根本不是“新生儿”,而是早已存在于时间线各处的“既定事实”!
甚至,可能早已开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布局,其影响或许早已渗透进诸多世界的脉络之中。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却是赋生镰中紧随而至的回复。
「小依」:“对呀,从主人的视角来看,就是小事呀!”
“哦,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主人特意补充强调:你,奥托,只准在后方出谋划策,进行情报支援和战略布局,绝对不可以亲自下场出手干涉提瓦特的事态发展。”
奥托:???
这说的是人话吗?!
真就把亿万众生当崩坏兽整呗???
她直接被气乐了。
「奥托」:“七尊已被命运长河承认、拥有‘永在’特性的深渊新神!这般灾难,即便我与黄泉联手,再配合星殿下的伟力,倾尽全力恐怕也只能勉强阻挡其中半数,胜负犹未可知!”
“我若不出手,难道要让寰宇众生拿命去填吗?用无数世界的毁灭去消耗新神的力量?!”
「小依」:“喔唷,莎布妈妈的‘特级阴性升华区间’效果果然拔群,你现在的思维模式都变得更加细腻……或者说女性化了呢。”
“不过你放心,主人既然这么安排,自有其道理。”
“那些新神虽然强大得离谱,但根据内部资料显示,祂们大多属于‘机制怪’,只要找到针对性的方法,解决起来并不算太难。”
“当然啦,那个‘方法’不是那么好找的就是了,需要足够的智慧、运气以及……牺牲。”
“而且……”
“你忘了最关键的一点了吗?”
“提醒一下——降维!”
奥托猛地一怔,瞬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脑海。
降维!
是了,提瓦特世界此刻正处在被“暗星”强行降维的状态!
对于依赖高维概念和信息扰动的深渊神明而言,降维打击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强大、近乎无解的封印!
这极大地限制了祂们力量的完全展现和对外的直接影响!
「奥托」:“……我明白了!降维世界本身,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新神的力量再强,在降维的规则下,也难以完全发挥,其信息扰动的范围与强度也被大幅度压制!”
「小依」:“bingo!看来你还没被气糊涂嘛~那我这边就先溜了。”
“还有,你这边的事情在主人日程表上优先级不高,如果没有特别特别重要、关乎忘川体系存亡的大事,不要再随便打扰我啦!”
「奥托」:“等一下!”
「小依」:“又咋了?奥托大小姐?”
「奥托」:“神主那边,究竟在做什么?”
“这种规模、足以波及整个多元宇宙底层稳定的大事件,以神主的性格,绝不可能仅仅因为‘约架’就完全置之不理!”
「小依」:“emm……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反正这事儿也不算绝密。”
“主人在忙着修补被伊甸小姐毁灭的「源诸天」残骸,然后将那个濒死的世界正式纳入忘川体系的管辖范围。”
“这种行为嘛,你懂的,触犯了一些‘老古董’的利益,觉得主人手伸得太长,坏了规矩。”
“然后主人就跟祂们干起来了。”
“唔……算了,描述的太费劲,直接给你看段现场实况录像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传送文件ing……我就先撤了!”
下一瞬间。
奥托的脑海中陡然响起了一阵与她此刻画风极其不搭、却又无法抗拒的电子提示音:
“叮——”
【都市丽人养成系统(测试版)为您服务】
【现接收到主系统特别推送的「高层动态·实况剪辑」,开始播放——】
话音刚落,奥托只感觉眼前一花,四周的星空景象骤然扭曲、变换,被一片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其状态的诡异维度所取代。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只有无数难以理解的基础概念如同河流般在虚无中流淌、碰撞、湮灭。
时空、因果、命运……这些在物质位面至高无上的法则概念,在这里却显得无比脆弱而渺小,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在无法用“距离”来描述的维度“深处”。
一个穿着性感破洞黑丝、面容却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女人,正一脸怒容地瞪视着前方。
她的怒火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黑暗,在虚空中熊熊燃烧。
而她的对面,是一位人首蛇身、周身笼罩在造化神光中的古老存在,气息恢宏而慈悲。
“女娲!”那娃娃脸女人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震怒,
“我儿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那个叫东皇太一的小贱种,今天必须死!谁来说情都没用!”
被称为女娲的古老存在,被神光笼罩的面容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莎布道友,太一年幼,不知天高地厚,莽撞冲撞了周道友及其道侣。”
“吾代祂向周道友夫妇赔个不是,愿以造化本源为其道侣重塑神躯,增益其根基,此事就此接过,化干戈为玉帛,可否?”
“你别给我整那文言文!”莎布小手一挥,脸上的愤怒丝毫不减,
“他敢打伤我儿媳,差点动了我宝贝孙女!老娘今天就是要他死!谁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女娲再次苦笑一声。
不是无奈,是真没招了。
“唉……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做过一场了。”
“只盼……莫要因此伤了你我之间,岁月不易的情谊。”
话音刚落,银白色的神光,与莎布身上涌出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骤然在这片概念维度中轰然对撞,瞬间淹没了所有景象!
奥托的意识“看”着这远超她理解范畴的战斗,心中已然明悟。
怪不得神主说提瓦特那边是“小事”。
眼前这种层面的战斗,其一丝余波,恐怕就足以轻易湮灭成千上万个像深渊这样的次元。
双方的层次差距,实在太大了。
与此同时,在不知与此处相隔多少维度的另一片“战场”。
周牧怀抱着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的知更鸟,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如同万古寒冰,死寂而漠然,所有的情感仿佛都已蒸发,只剩下纯粹的神性冰冷。
在他身旁,三尊形态各异、但同样散发着超脱气息、周身笼罩在璀璨神光中的伟大存在,正有些语气不畅地试图解释。
一位身披皇袍,威严无尽,名唤帝俊。
一位手持八卦,睿智深邃,名唤伏羲。
一位形貌古朴,仿佛承载着宇宙之重,名唤鲲鹏。
“周,周道友,”帝俊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吾以妖庭气运起誓,太一祂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及尊夫人性命,此次纯属意外……”
“此事千真万确,”伏羲接口道,手指快速掐算,
“是道友之道侣自己突然出现在太一神通运转的轨迹之上,时机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吾等愿以妖皇境留影回溯为证!”鲲鹏开口接话。
然而,这三尊存在的话还没说完,祂们身后,一位气质更加霸道桀骜、周身燃烧着太阳真火般炽烈神光的伟岸男子,便满脸不屑地打断了祂们,声如洪钟,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大哥!伏羲先生!鲲鹏先生!和此等藏头露尾、行事鬼祟的小人废话作甚?!”
说着,他径直面朝周牧,目光睥睨,仿佛在宣判:
“周牧,汝且听好!吾方才施展神通,就是要碾死那只碍事的贱婢,没有半分犹豫!”
“若非她运气好,此刻早已形神俱灭!”
“至于汝?不过是一个被「一」支配、连真实情感都已丧失的可怜傀儡罢了!”
“吾倒要看看,汝这沽名钓誉之徒,究竟有几分真实成色!”
前面三位听到这猪队友毫不掩饰的狂妄之言,脸色瞬间变得比身后的神光还要精彩,心中几乎要吐血三升。
而周牧听到这话,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东皇太一说的不是自己。
他只是抱着知更鸟的手臂,更紧了一些。
而他怀中,“弥留之际”的知更鸟,那苍白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极其隐晦地……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涌起了完全相同的念头。
——傻逼。
是的,周牧和知更鸟从始至终,都是在演戏。
以周牧对知更鸟的重视程度,以及他自身的实力,怎么可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真正的伤害?
更何况,知更鸟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周牧目前唯一的血脉,被他视若性命的宝贝女儿。
之所以费尽心机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根本原因在于,周牧之前将那些被伊甸毁灭的“源诸天”残骸世界纳入忘川体系的行为,以及他替伊甸处理烂摊子的举动,在那些古老的超脱者看来,是严重越界、破坏既定规则的行为,他从不占理。
甚至,那几次被“约架”,也有不少人是真的看不过眼,想联手治一治他日益嚣张的气焰,维护诸天的平衡。
周牧对此其实也挺无奈的。
他觉得自己明明是在做好事,收拾残局,维护稳定(顺便扩张一下地盘),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他甚至一度对此有些郁闷,连带着吃饭都不香了。
知更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于是,邪恶的小鸟心生一计,直接恢复了她的老本行。
——碰瓷。
在周牧那全能的神性辅助下,这次碰瓷计划堪称天衣无缝,连时间、地点、神通碰撞的余波强度、知更鸟“受伤”的严重程度都计算得精确无比。
别说东皇太一这四个当事神没看出来,就连赶过来给儿媳撑腰的莎布,一开始都没看出来!
所以,周牧便从一个破坏规则、嚣张跋扈的“入侵者”,摇身一变,成了道侣被重伤、差点一尸两命的“受害者”。
有理有据,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主动权瞬间易手!
又是半晌令人压抑的沉默。
周牧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眸,那目光之中不含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片漠然,如同俯瞰蝼蚁的至高天道,逐一扫过帝俊、伏羲、鲲鹏,最终定格在东皇太一身上。
“知更鸟已死……”
他刚开口,鲲鹏就绷不住了,指着趴在地上,正在小口吃蛋糕的知更鸟,声音都有些变调:
“她没死啊!她还没死!她在那里吃蛋糕呢!”
伏羲和帝俊的眼神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感觉这场面简直荒谬绝伦。
周牧却对三神的指证充耳不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用那冰冷的神性之音继续宣告:
“是非对错,吾已无心过问。”
“看在女娲大天尊的面子上,东皇太一,吾不会取你性命。”
“但——”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欲夺吾挚爱,令吾痛失所珍……吾便夺你妖庭之基业,斩你气运之根源!”
话音刚落,周牧身后,一个穿着华丽洛丽塔裙、头上戴着夸张蝴蝶结、正用手死死捂着嘴防止自己笑出声的小女孩虚影,骤然浮现。
下一瞬间,远在不知多少世界之外的洪荒真界,统御万妖的至高殿堂——妖庭之内。
所有与东皇太一存在紧密关联的事物:
祂祭炼了无数元会的本命法宝“东皇钟”。
珍藏的丹药、记录的功法。
甚至祂寝宫的地砖和墙皮……
凡是被打上“东皇太一”印记的存在,都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与此同时。
奥托“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系统自带的无感情解说音,那美丽的碧色眼眸,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两下。
小依说得对。
和这种层面的存在及其搞出来的事情相比,寰宇众生面临的七神灾难,在周牧眼中,的确只能算是一件需要磨砺的“小事”。
这里战斗双方随意逸散出去的一丝能量余波,其中蕴含的规则信息,就足以将所谓的深渊彻底冲刷、重组上百次。
而且……
此时此刻,她好像有点明白……
忘川商城里那些效果离谱、种类繁多到令人发指的概念级道具……
究竟都是从哪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