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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其实心如明镜。

他比谁都清楚,伊甸的所作所为——顶着爱莉希雅的外貌与权能,行走于诸天,将那些曾被希望之光眷顾、如今却陷入更深绝望的世界连同其上的生灵一并毁灭——

这在绝大多数世界的道德与法律层面,完全够得上一句“罄竹难书的大反派”。

或许在冰冷的因果逻辑上,伊甸的行为有其“合理性”:

她是在清理“污染”,回收逸散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终结那些早已无药可救世界的痛苦。

但在普世道德层面,毁灭就是毁灭,带来的只有无尽的哀嚎。

即便那些世界真的失去了所有希望,也轮不到她来扮演这个“终结者”。

可纵使如此,周牧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护犊子。

他屹立于诸天,向着万界隆隆宣告:

“尔等若有怨,可遣人来追杀,可设局来算计,可无所不用其极。”

“或与我本人做过一场。”

“但——”

“若有超脱者胆敢亲自下场,以大欺小……”

“无论缘由,无论出身!皆死!”

这话听起来,似乎给了诸天万界一个“公平报复”的机会,显得颇为讲道理。

但实际上,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品出这话里那堪称无耻的刁钻意味。

几乎每个听到这条神谕的势力高层,心中都涌起了近乎相同的念头——

「特么的,这沟槽的周牧简直没一点人样!」

「那「此岸之魔女」伊甸,早已是实打实的超脱者位格,执掌绝望权柄,行走之处万物终焉!」

「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粉发小姑娘更为离谱,手段狠辣到极致,而且拥有随时打破力量界限、化身灾厄的恐怖能力!」

「好家伙,你让我们这些‘受害者’去想办法,用非超脱者的力量,干掉两个至少是超脱者级别的存在?」

「还他娘的规定其他超脱者不能下场帮忙?」

「你怎么不他妈直接判你自己赢呢?」

其实,有一件关乎诸天底层规则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

周牧……确实可以直接判自己赢。

以他身为「神性」宿主,强行扭曲这场冲突的结局,并非难事。

但那么做吃相太难看了。

他之前将无数濒死或已死的世界残骸强行纳入“忘川体系”,本就侵犯了许多古老超脱者固有的“领地”和利益分配,惹来了无数非议。

若是再搞出这种毫不掩饰的“独裁”行径,那他们“忘川集团”就真要在诸天万界坐实“第一反派邪恶轴心”的名头了,这对于集团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显然是不利的。

所以,周牧和善良小鸟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些既能达到目的、又能稍微维护一下形象的“好办法”。

这些办法充分体现了周老爷与其爱妻的“智慧”和“格局”。

包括但不限于:

敲闷棍、小偷小摸、碰瓷、诈骗、勒索、以及将俘虏送进特制“园区”榨干其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是的。

曾经在某个小范围臭名昭着的“蚊蚊诈骗园区”,迎来了史诗级升级——

蚊蚊诈骗园区·诸天万界版本,正式上线运营!

而且这次的运作模式,一改以往那种粗放型、可持续性不强的敲骨吸髓,全面换成了忘川集团先进的、标准化的资本运作模式,效率与“创收”能力呈指数级提升。

整个园区被精细地划分为6个核心板块,内部人员更“亲切”地称之为6个“闸口”,各有专攻:

其一为雄性闸:

主要处理各类雄性俘虏。

无论形态,一律用特制的概念锁链吊成一排,能量核心与元神被强制抽取,充当维系园区运转的“生物电池”。

筋骨血肉等有形之物,则被剥离、精炼,充作内部流通的硬通货“血肉币”。

最“热门”的业务是“滴滴打精”,目标是被抽干一切为止。

……

其二为雌性闸:

针对雌性俘虏。

颜值过线、具有一定“观赏”或“服务”价值的,送入“培训室”,进行“专业化”培训,以备后续“使用”。

颜值掉线、或具有特殊生命形态的,则统一送往“孵化室”,强制其繁衍后代,最后成为新的“资源”或“商品”。

……

其三为无机\/智械闸:

专门处理机械生命、人工智能、元素生物等非纯粹血肉存在。

第一步是彻底格式化其原有的人格与记忆,第二步是写入特制的“蚊蚊币矿机”固件,将其转化为纯粹的算力工具,为蚊蚊币的“挖掘”贡献一切。

算力被彻底挖空、核心过载报废后,残骸会被拆解成基础材料卖钱。

……

其四为有机混合闸:

这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创意工坊”。

将血肉生命与机械、或其他无机物进行强制性概念缝合,并设下绝对服从的禁制。

这些改造后的“产品”会被派回诸天万界,充当流动的“广告牌”和“拉客仔”,用各种方式散布诱人的信息:

“蚊蚊大世界欢迎家人们飞升~无上机缘,永恒生命,触手可及!现在飞升,还赠888蚊蚊币新手大礼包哦~”

……

其五为特殊类别闸:

与其说是一个闸口,不如说是一个“奇珍异兽”展览馆。

专门收容那些形态、能力极其罕见、无法被简单归类的俘虏,以满足诸天万界一些有着特殊癖好和猎奇心理的大人物的需求。

参观这个展厅需要购买门票。

售价:10蚊蚊币。

……

其六为出口:

这是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标识牌。

所谓的“出口”后面,贴着三条用鲜血与诅咒书写的、无比醒目的标语——

「没有出口。」

「不给赎人。」

「现在自首,跪在蚊蚊女人脚下承认错误,可免除三次毒打。」

……

……

不得不说,这种高度“资本化”、“流程化”的运作模式成效极高,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为周牧和知更鸟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跨越无数维度的庞大财富。

甚至一个大型园区的季度“创收”,就足以支撑起整个忘川集团的日常运作和部分战略项目的开支,堪称无本万利的“典范”。

当然,这种模式也并非全无缺点。

只不过,这缺点并不体现在周牧和知更鸟这里。

他们坐收渔利,赚得盆满钵满。

真正承受其负面影响的,是冲杀在第一线、充当黑手套的「伊甸三月毁灭小组」。

她们有时候真的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自己只是按照计划,毁灭了一些注定沉沦、或者需要被“清理”的世界,完成必要的“回收希望”工作。

可不知为何,最终反馈到她们身上的因果业力、命运反噬,却往往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单纯毁灭世界所应承受的!

那些怨念、那些诅咒、那些临死前的极致绝望与憎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放大、聚焦,然后精准地砸在她们头上。

好奇怪哦。

……

……

另一边,提瓦特,被称为“无风之地”的荒芜区域。

白珩也产生了和伊甸毁灭小组完全相同的情绪。

“好奇怪哦!”

她看着四周呼啸而起、卷起漫天黄沙的猛烈罡风,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流动的沙海,最后抬头望向那片被风沙遮蔽、昏黄一片的天空,表情逐渐变得迷茫,

“这里明明在面板介绍和各种传说里,都被称为‘无风之地’,怎么眼前这景象,和无风这两个字,没有一星半点的关联呢?”

镜流眯起眼眸,脑海快速翻涌检索着之前搜集到的所有相关情报。

在她们三人打定主意,要寻找提瓦特历史长河中被封印的魔王军残部,以获取被掩盖的真相后。

经过一番分析与筛选,第一站便选择了面板上曾提及的“无风之地”。

据信息描述,此地深处封印着一位被称为「风影者·魈」的强大存在,疑似与某代陨落的魔王关系密切,是其麾下最重要的亲信之一。

但现在亲眼一看,这所谓的“无风之地”,根本名不副实,呼啸的罡风几乎从未停歇。

想到这,镜流没有犹豫,直接动用了在不违背当前“云城护卫”人设前提下,所能调用的极限力量——

大罗级别的本质感知力。

瞬间,浩瀚如海的信息流自虚空万相中汇聚而来,涌入她的识海深处。

只过了片刻,她便沉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里……曾是古老国度「纳塔」的核心疆域。”

“所谓‘无风之地’的真正含义,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气流流动,而是指……‘不被风神注视庇护的界域’,是信仰和规则上的‘无风’。”

“向前走吧,我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沙海深处存在着相对集中的生命反应,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

她顿了顿,具现出了一把流淌着血色光晕的长剑,随口提醒道,

“此地诡异,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两人闻言,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收敛了所有杂念。

刃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再次开启了那个十分羞耻、但效果卓绝的变身能力。

「爱莉希雅の寝取计划」,发动!

伴随着令人脚趾抠地的特效,魔法少女·应星,再度登场!

这个能力的“信息屏障”主要针对本世界的生灵及规则感知,因此同为“天外之人”的镜流和白珩是能够清晰看到他那粉红炫光、裙摆飘飘的英姿的。

刃知晓自己当前面板等级低,常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绝不想在关键时刻成为两位伙伴的拖累和弱点。所以在“社死”和“可能害死同伴”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镜流和白珩见状,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但彼此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

她们明白,这是刃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与她们共同面对危险的决心。

这是伙伴之间最纯粹的情谊。

她们选择默默接受,并珍惜这份心意。

……

三人的脚程极快,不消片刻,便已深入“无风之地”,接近了其核心区域。

而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壁立千仞!”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仿佛带着岩石般厚重质感的男声,毫无征兆地从三人头顶的虚空传来。

还没等三人做出反应,脚下的大地猛然剧震!

四周的沙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如同拥有生命般飞速隆起、凝聚,眨眼间便构筑成一个巨大而坚固的岩元素囚笼,将她们三人牢牢困在其中!

囚笼的岩壁上,古老的符文流转,散发出沉重的压迫感。

镜流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头戴白色兜帽、身形挺拔、身后背负着一轮散发着柔和光辉的金色方形神环的男子,正静静地凌空而立。

兜帽的阴影遮蔽了他的面容,只能感觉到一道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视线,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囚笼中的三位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三人的面板同时弹出了急促的战斗提醒信息:

「警告:你受到“岩脊”共鸣领域影响,全属性下降,陷入“虚弱”状态。」

「警告:你受到高强度“重力场”压制,移动速度大幅降低,陷入“束缚”状态。」

「提示:你正遭受“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的注视,将进行一次意志判定……」

「判定成功!你“秩序侧”生灵的身份及无明显恶意的行为,暂时打消了“摩拉克斯”的立即处决意图。」

“摩拉……克斯……?”镜流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秀眉,感受着对方那如同山岳般稳固、却又仿佛与天地规则融为一体的气息,

“没有寻常生灵的情绪波动……你是一段规则的化身?此地的守护程序?”

然而,凌空而立的摩拉克斯并未理会镜流的问话,仿佛她的话语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

他用那毫无波澜的、如同岩石碰撞般的声音,自顾自地宣告,

“闯入者,离开此地。”

“此非尔等应至之处。”

镜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转头看向白珩和“隐身”的刃,低声道:

“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生灵,更像是一段被设置好的规则化身。”

“祂只会根据预设的条件进行反应,不会理会我们的交流与解释。”

“那怎么办?”白珩挠了挠自己的狐耳,有些苦恼,

“要强行打出去吗?我的职业好像对这种纯粹的规则造物不太管用啊。”

镜流也感到有些难办。

不动用真实的大罗力量,想要打破这明显是神明手笔的囚笼绝非易事。

可一旦动用超越此界上限的力量,她们辛苦维持的“本地土着”人设就彻底崩了,后续计划将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刃所在的方向,希望他用那些不讲道理的能力想想办法。

刃见状,立刻理解了镜流的意思。

他其实也早就想试试,自己这些看似胡闹的能力,其上限究竟在哪里,是否真的能对神明一级的存在起作用。

眼下,一个绝佳的试验品就在眼前。

下一瞬,伴随着一阵羞耻度爆表的吟唱,他主动解除了“爱莉希雅の寝取计划”的隐身效果。

粉红色的魔法少女光辉散去,刃的身影重新暴露在风沙之中。

几乎在他显形的瞬间,凌空而立的摩拉克斯立刻有所感应,那兜帽的阴影精准地转向了刃的方向。

“何人?”

祂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手中却光芒一闪,具现出了一柄古朴而沉重的岩枪,枪尖遥指刃,散发出凛冽的肃杀之意。

刃见状,强压下心中的的羞耻感,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真诚,

“阁下且慢动手!”他做了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我等乃是诸界漂泊者,今日误入宝地,并非有意冒犯,实是为探寻此地埋葬的古老遗迹,补全那失落断层之历史而来。”

“阁下放心,我等只为追寻历史真相,绝无破坏此地一草一木之心,亦绝不会行任何多余不义之事!”

“若阁下心存疑虑,尽可随行监视!我等行事,必在阁下目光所及之处!”

刃的语气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充满了考古学家般的严谨与历史学家的真诚,仿佛他们真的是为了学术研究而跋涉至此。

话音刚落,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上空,摩拉克斯身后那轮金色神环,肉眼可见地明灭了一下。

祂像是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又像是用某种超越视觉的方式,重新“扫描”审视了三人一遍。

几个呼吸之后,祂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汝所言……有理……”

说完,竟真的挥了挥手。

困住三人的岩元素囚笼如同风化般悄然消散,重新化作普通的沙石落下。

而摩拉克斯那凌空而立的身影,也在这一瞬间,如同融入风中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呼啸的风沙。

镜流 & 白珩:“??????”

两女直接惊呆了,檀口微张,半天没合上。

这算什么?

言出法随?

规则级催眠大师吗?

“你……你这又是什么离谱的能力?”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刃见能力生效,也是松了口气,没有犹豫,直接尝试通过面板将自己的能力信息共享给两女。

但奇怪的是,其他常规技能和属性都可以正常共享,唯独他那一长串画风清奇的“奇葩”能力,在共享的条目列表中完全是灰色的,根本无法选中和显示。

无奈之下,刃只能口述:

“此技名唤——「好有道理」。”

“效果是:当被他人提问或质疑时,若我的回答内容符合我自身的认知,对方便会从规则层面认定我的答案‘有理’,并会因此满足我一个与当前情境相关的‘愿望’。”

“啊?”白珩惊得狐耳都竖了起来,“居然还有这种……这种完全不讲基本法的能力吗?!”

“而且,它居然能对神明生效诶!”

“羡慕了羡慕了!我要是有这能力,我就天天去酒馆吃白食!看谁敢拦我!”

镜流:“……”

她忍不住扶额,“白珩……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嘿嘿……别那么认真嘛,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白珩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笑嘻嘻地抱住镜流的胳膊蹭了蹭。

镜流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再次将目光投向沙海那昏黄一片的中心地带,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莫要再耽搁了。”

“我有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我们可能会在那里,见到某些……不得了的东西。”

白珩闻言,下意识地顺着镜流的视线望去。

只见远处的沙海中心,能见度几乎为零,完全被一层接天连地的、狂暴旋转的暗黄色沙暴之墙所包围,仿佛隔绝了另一个世界。

“嘶……被你这么一说……本圣女也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但随即,她那绝美的脸庞上又浮现出冒险家般兴奋的笑容,

“不过嘛,常言道,危险和机遇总是并存的。”

“越是不对劲的地方,藏着的秘密可能就越大!”

“或许这次,咱们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大收获!”

说着,她便主动拉起镜流的手,一马当先,向着远处那如同天地屏障般的沙暴走去,步伐坚定。

刃见状,自然没有丝毫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吟唱,重新进入了魔法少女的“隐身”状态,悄无声息地紧随两女之后。

“轰隆——”

“呜——”

剧烈的风声在这片所谓的“无风之地”咆哮,仿佛万千闷雷持续炸响,震耳欲聋。

从极远处看去,三人的身影就像是三个微不足道的黑点,在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昏黄沙海中,艰难地穿梭前行。

那渺小的身影与宏大自然伟力的对比,竟莫名地生出一股悲壮之感。

但就在这三个黑点,义无反顾地触及那狂暴沙暴中心的一瞬间——

异变再生!

她们的身影,就像是瞬间被那昏黄混沌的色彩彻底吞没,自物质界消失了。

而在三人的感知中,则是——

一步踏出,天翻地覆!

沙暴的内部,不是想象中的狂暴与混乱,反而是一片死寂的世界。

天空低垂,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沉色调,不断挥洒着如同雪花般的灰烬。

脚下也不再是流动的沙海,而是被一层灰烬完全覆盖,踩上去松软无声。

四周万籁俱寂,不仅没有了外面那震耳欲聋的风声,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甚至沙海表面的灰烬都没有任何被风扰动的迹象。

这是真正的无风之地!

三人看着眼前这诡异死寂的景象,没来由地,心中同时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

但这股情绪来得极其突兀,消失得也极其迅速,几乎在下一瞬间,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从她们的心底彻底消失不见,不留半点痕迹。

“不对!”镜流率先察觉到了异常,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我的情绪……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

“刚才那阵焦虑不是自然产生,而是被‘吸取’后残留的空洞感!”

白珩也一改之前的嬉笑,俏脸紧绷,眼底深处透露出一丝骇然。

讲个鬼故事。

她们两个,可是实打实的大罗金仙!

万劫不灭,道心通明,理论上早已掌控自身一切心念情绪,不为外物所动。

可现在,她们的情绪,竟然在被一种不知名的、无形无质的力量,缓慢地抽离、汲取!

即便这个过程目前看来还比较缓慢,但“能够影响到大罗道心”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说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

——此地存在的力量层级,其本质,恐怕要比她们的大罗位格……更高!

至少,在“情绪”相关的规则领域,拥有着超越她们的权柄!

而一旁的刃则是仔细感知了一会儿,随即有些困惑地蹙着眉头开口:

“我……并没有感知到任何情绪被剥离的迹象。”

镜流闻言,看了一眼身旁装扮辣眼睛的刃,沉吟道:

“大概是你那种‘隐身’能力的庇护效果。”

“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轻易被这种诡异力量影响,发生意外。”

“切记,无论待会儿这里发生什么,只要情况不明,就绝对不要解除你的能力状态。”

刃没有多言,只是无比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一个无法被敌人感知的同伴,其价值有多大。

那代表着源源不断的情报来源!

然而,就在三人压下心中惊疑,准备对这处死寂之地进行初步探索之时——

一道无比苍凉的叹息声,毫无征兆地、同时在三人的耳边直接响起。

“唉…………”

这一声叹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白珩和镜流的心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被尘封的、或清晰或模糊的过往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现、回放!

……

「我只是个小小的飞行士……要是那天……没有执意去往前线……」

「为什么出征之前……不去喝最后一杯星芋啵啵……」

「为什么当初……没有登上星穹列车……」

「为什么在意识消散之前……没有向景元、向镜流、向应星、向丹枫……诉诸自己真正的愿望……」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比起活着……我更想……永远看着大家开开心心、打打闹闹的样子啊……」

……

「皇兄……我还未曾将求得的长生之法……亲手予你……」

「夫君……为何……为何不愿独宠我一人……」

「我之剑……锋利无匹,可斩星辰……为何却斩不断那神性……」

「我之意志……坚如磐石,历经轮回……为何会在那一日……沉沦于极乐天的无边幻梦……」

「我之力……已达大罗……」

……

无数混杂着遗憾、悔恨、不甘、自责的画面和念头,在两人的脑海中飞驰而过,循环往复,无止无休,疯狂地冲击着她们的心神。

虽然具体的记忆内容因人而异,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基调却惊人地一致,只剩下两种最核心、最折磨人的情绪——

「遗憾」

「后悔」

与此同时。

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两女身上。

她们的身体,从指尖开始,色彩迅速褪去,变得如同脚下的灰烬一般,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白色。

并且,她们的肌肤、发梢、衣角……开始丝丝缕缕地飘散出同样的灰色灰烬,这些灰烬与空气中缓缓飘落的灰烬相互呼应、共鸣,仿佛她们正在被这片空间同化。

就在下一个瞬间!

这片真正死寂的、连空气都凝固的无风之地,竟毫无征兆地……掀起了一阵微风!

这风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死意,它的目标明确无比——正是那陷入无尽“回响”而失神呆立、身体正在不断“灰烬化”的白珩与镜流!

一旁处于隐身状态的刃,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惊恐!

他有一种无比强烈的预感:

一旦那阵看似微弱的灰烬之风接触到自己的同伴,很可能会发生某种绝对无法挽回的、比形神俱灭更加可怕的事情!

而即便自己现在冲上前去,用身体阻挡,也绝对无法拦住那风,最多只是徒劳地成为一个被一同毁灭的炮灰,根本做不到替同伴承受或驱散这诡异的攻击!

或者说!

以那阵风看似缓慢、实则仿佛超越了常规速度概念的方式,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它抵达之前,成功将其拦截下来!

“不!!!”

刃几乎来不及任何思考,只在顷刻间,保护同伴的意志压倒了一切,他向着那阵风的轨迹,发疯般地狂奔而去!

但无奈的是,他之前的估算是正确的。

甚至于,他远远低估了那阵风的诡异。

它仿佛不受空间距离的限制,又或者说,它的“速度”本身就是一种规则。

几乎是下一个眨眼的刹那,那道裹挟着无数灰烬的微风,便已然抵达了镜流和白珩的身前,那冰冷的死意几乎已经触及到了她们开始消散的发丝!

“醒来啊!!!镜流!白珩!!!”

刃几乎是用尽了灵魂的力量,撕心裂肺地嘶吼出了这句话。

但结果,却依旧是徒劳。

他的声音仿佛被这片死寂的空间吞噬,未能唤醒两位同伴沉沦于无尽“回响”中的意志分毫。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变慢。

刃能清晰地“看”到,那道微风裹挟的灰烬,最先触碰到了镜流的发梢。

仅仅是触碰的刹那,那美丽的银发就像是瞬间经历了亿万年时光的冲刷,又像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概念级腐化所侵蚀,骤然失去所有光泽与韧性,无声无息地化作一小撮黯淡的灰烬,从她的肩头飘散、滑落。

紧接着,是她们的脸颊、额头、脖颈……灰白色如同最致命的瘟疫,沿着触碰点飞速蔓延,所过之处,血肉、骨骼、乃至蕴含其中的道韵与法则,都如同风化的沙雕,迅速崩解、化作更多的灰烬,簌簌落下。

“啊啊啊啊啊!!!!”

刃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发出了野兽般的疯狂嘶吼。

极致的情绪冲击,甚至引动了他体内某种沉寂的力量,他的四肢和脸颊皮肤之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析出一段段扭曲、干枯的木质结构。

但在“爱莉希雅の寝取计划”形成的绝对信息屏障下,他的声音、他爆发的力量、他此刻的惨状,不会被任何与「提瓦特本世界」有关的事物所感知。

他只能像一个被隔绝在玻璃罩外的幽灵,眼睁睁地看着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施加在自己最重要的同伴身上,却……

无法触及分毫!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千刀万剐更加痛苦!

刃突然开始痛恨此刻无能的自己。

第二次!

这是第二次了!

眼睁睁看着的同伴在眼前逝去,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明明可以主动提出,自己拥有不死之身,更适合在前面探路,承担风险。

他明明可以强调,自己早已习惯了痛苦,根本不畏惧受伤乃至死亡,不必担忧他的安危。

他明明可以展示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自己先尝试探查此地。

但就因为之前白珩几句“应星你就安心跟着,看本圣女大显神威!”、“这种探索的事儿交给我们就好”之类半是玩笑半是关怀的话语,他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只是……单纯地想满足白珩那份人前显圣、带领大家前进的小小欲望,想看到她神采飞扬、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以为,有镜流在,有他在后面兜底,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就是这一念之差……

却又一次……

害了她……害了她们……

身死道消……就在眼前……

……

刃不敢再去看两女那逐渐消散的场景了。

他无力地跌坐在灰烬之中,眼神空洞,呆呆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掌心。

半晌,

他用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喃喃地说了一句:

“你还是……那么没用啊……应星……”

然而!

就在他这充满死意的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

一道与这片死寂空间格格不入的、清脆悦耳如同风铃,却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少女嗓音,突兀地在这片绝对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哟,这不是应星叔叔吗?”

“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没想到应星叔叔不光酒量不行,这心理承受能力和解决问题的本事,也是这么的……没用呢。”

刃听到这熟悉又带着陌生调侃语调的声音,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见,前方那本该彻底化作灰烬的镜流和白珩,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停止了消散的过程!

她们那已经部分化作灰烬的身体部位,正在一道莹白色光芒笼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恢复、重塑!

血肉再生,色彩回归,仿佛时光倒流!

而那温暖、神圣光芒的源头,赫然是镜流脖颈上佩戴着的、那个造型可爱的莹白独角兽吊坠!

刃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那死寂的麻木被狂喜所取代,

“索,索拉卡?!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哼哼~”那软乎乎的女声却带着和她语气完全不符的社会腔调,得意地响起,

“那必须是我了!”

“天空一声巨响,你索姐我闪亮登场!”

“关键时刻,还得看你索姐救场!”

下一瞬间,那独角兽吊坠骤然从镜流脖颈上脱离,悬浮至半空,莹白的光芒大盛,在虚空中迅速勾勒、凝聚成一个娇俏少女的身形。

正是之前一直陷入沉睡、依附在镜流身上的索拉卡!

但此刻,索拉卡的装束和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相依旧是那甜美可人、我见犹怜的精致外貌,头顶那根标志性的莹白独角也依旧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可她身上的装束,却从之前那身纯洁无瑕的连衣裙,变成了一套紧身性感的黑色皮衣皮裤,脚踩铆钉长靴,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妖艳诡异的暗红色彼岸花纹身贴。

她手指微微并拢,一支粗大的、燃烧着的雪茄便凭空出现在她食指与中指之间,被她熟练地叼在嫣红的唇边。

而她头顶原本可能存在的可爱表情包,此刻也仿佛变成了一个具现化的、带着戏谑和不良少女气息的——

【???】

刃整个人的表情管理都彻底失控了。

从最初的麻木悲伤,到狂喜激动,再到现在的……“老人地铁手机”。

“你……你……”刃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快烧了。

索拉卡毫不在意地吐了个漂亮的烟圈,扬起了她那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下巴,语气带着一股混不吝的痞气:

“这么惊讶做什么?”

“知道姐们儿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黑社会!横跨诸天万界、业务范围涵盖嘎腰子放贷收保护费的顶级黑社会!”

“真以为你索姐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乖宝宝、小白花啊?”

“姐们儿在自家园区里亲手嘎的腰子,经手处理的‘资源’,没有千亿也得有百亿单位了!”

“哈……”

“要不是镜流妈妈在这儿,需要维持一下乖女儿的人设,姐们儿早他妈把云城一锅端了,哪还用得着这么憋憋屈屈地伪装?”

“现在镜流妈妈意志陷入这「回响」暂时醒不过来,姐们儿也就不跟这儿装什么清纯小可爱了。”

说着,索拉卡直接就是一个嘴角歪斜上扬,用她那金色的眼眸,斜睨着这片弥漫天地的灰烬,语气充满了不屑,

“「烬父」吗?”

“听起来像个稀有品种。”

“正好,我家园区里还没收集过这种类型的‘收藏品’。”

“我这个勤俭持家、时刻惦记着给家里创收的大孝女,肯定得想办法……”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娇蛮的霸气,一字一顿道:

“帮!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老!东!西!”

“贴!补!家!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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