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阮朔看都不想看那人。
既要装出一副生死关头惊恐万分的模样,又要用那双饱含着病态欲望的眼睛自下而上的窥视着自己。
“林华,你的戏,演的太差劲了。”
阮朔伸手,从周遭浓郁的黑色雾气中勾了一小团在指间把玩。
纯黑色的雾气似柔若无骨的飘带一般在阮朔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指间绕来绕去。
阴冷的黑色与刺目的白色互相缠绕着,只不过是看了几眼,就几乎让林华整个人兴奋到不行。
被识破了身份,林华也就不再伪装。
那张七窍流血的面容依旧维持原样,但表情变得狂热了不少,弓着身体疯狂朝阮朔脚下爬。
在完全接近阮朔之前又猛的停下。
趴在地上,贪婪的嗅着阮朔右足附近的气息,痴恋道:“我就知道阿朔是最聪明的,哈哈哈。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要做坏事啊。”
“我的这副身体是解家的人,但是却是霍家安插在解家的眼线。”
“九门从第一代开始就不干净。做事不干净、心思不干净,陈皮说过,他们不过是表面和和气气,实际上那么大的家族势力,总是会互相渗透一些。”
“你拿一些我家的信息,我拿一些你家的信息。弄不出大事,当家的都会坐视不理。”
“本来我也不在乎,可他们算计到了你呀。明明早就拿到了羊角山山下有关张家古楼的建筑图纸……”
“还有鬼玺。其实鬼玺一直都在解霍两家的手上。要不然当年怎么可以让那支队伍进入古楼?”
“他们想利用你!这可让我怎么忍得住。”
“阿朔……哈哈哈,阿朔……看啊,我把这个眼线送到了你的面前呢,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求你了,你再杀我一次、再杀我一次……”
说着,林华还想顺着阮朔的脚背往上去闻。
但阮朔抬脚就是一踹,直接把林华踹翻在地,起身,一步步朝着还在墙角滚动的人走去。
“杀你?”
“呵。”
阮朔狠狠踩着林华的后背,足尖用力,右手把玩着的黑色雾气化作一杆长柄武器,被阮朔握紧,朝着脚边猛的刺去。
“噗呲——”一声。
趴在墙角的林华像块破布一样被阮朔用弥影化作的长枪钉在了地上。
这里是梦中梦,是巫术构建的世界,并非现实。弥影可以作用于巫术,自然也就可以在这个世界化作实质,贯穿阮朔脚下这个施下巫术之人的身躯。
筋骨碎裂的痛苦让林华由哀嚎转为享受的低哼。
事到如今,阮朔明白,已经练会了血丹换魂咒的林华不好杀。
只要对方不断的使用被寄宿的身体接近自己,那自己无论下多少次杀手,死的也都只是被寄宿的身体,而非林华。
但,血丹换魂咒是一个副作用极强的巫咒,每分割出一片灵魂附着在血丹上被人服下,正主就要受到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苦。
这个林华肯定是疯子,而且是个疯到极致,总想死在自己手里的疯子。
若是自己不管、不顾、不出手,林华只能感受到来自除自己以外的人或者事物施加的痛苦。
这对林华这个变态来说,一定是非常可恨的痛苦,根本无法让他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既然没办法彻底灭杀,那就用这点,压榨他全部的利用价值。
阮朔勾唇冷笑,抬脚,从林华的后背移开。
四周的黑雾聚集成了一把椅子,阮朔向后一坐,单手撑着太阳穴,翘起了二郎腿。
清灵俊美的容颜在此刻尽显高贵和冷漠之意,宛若一个坐在王位上静静俯瞰着脚下尸山和血海的王。
“咳咳……噗!”
林华的口中大口大口喷出黑红色的血液,模样狼狈。
阮朔歪着头,语气冰冷:“不就是想当我的狗么,我给你机会啊。”
“真……噗唔、咳咳咳!真的吗?”林华笑着,用力扭头去看阮朔,却只能看见阮朔踩在地上的脚。
撩开滑落至胸前的长发,顺道勾勾右手的食指。
卷在林华脖颈处的小紫蛇立刻松开林华,朝着阮朔爬去,顺着阮朔的腿往阮朔的手臂爬。
阮朔手掌向上,小紫色张开嘴,身子往后退。
一只崭新的胎毛笔被小紫蛇吐出。
吐完胎毛笔,小紫蛇像是耗尽了力量一样萎靡了下来,软软的趴在阮朔的手臂上,蛄蛹了一下身体,变成了扁平的图案,贴在阮朔的皮肤上。
本想开口纠正小紫蛇丑陋的睡姿,但瞧见小紫蛇为了运送不该存在梦中梦的物体而累成这样,阮朔轻抿了一下唇,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自家蛊虫,该罚的时候罚,该宠的时候也要宠着。
捏着胎毛笔的手指轻轻碾转,阮朔的视线缓缓落在林华现在这副身躯的脸上,眼眸微垂,没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平静、冷漠。
可阮朔越是这样,林华就越是无法自拔。
一直恋慕着的玫瑰,如今还绽放在最美的时段。
每次分裂灵魂时,他都在疯狂祈求着,杀死自己的一定、一定、一定要是那朵玫瑰。
这世上,可没什么比这还要美妙的事情了。
“哈哈哈……”
林华全身都颤抖着,无法压抑住心口狂涌的喜悦。
阮朔捏着手中的胎毛笔,从椅子上站起身,半蹲在林华的身边。
柔软的笔尖什么都没有蘸取,而是被阮朔取之即用,在插在林华身体中的那杆纯黑色长枪上描画着巫术咒文。
不多时,枪身上就隐隐冒出了浅金色的光。
胎毛笔被阮朔收回,插在林华身体上的纯黑色长枪化作一抹烟,完全没入了林华的身体。
在阮朔的操纵下,黏在了林华的灵魂之上。
小紫蛇喜食魂魄,其毒牙之中所携带的毒液自然是专门针对魂魄所用。
就在纯黑色长枪化作黑烟没入林华额身体时,林华开始剧烈的抽搐,四肢末端变黑,像是干涸的土块一样渐渐崩裂。
碎掉的手脚被四周浓稠的黑色雾气吞噬。
侵吞了阮朔身体的寒冷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一只温暖宽厚的手轻抚着阮朔的脸颊。
从梦中梦苏醒的第一时间,阮朔就伸手将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拽住,翻身而上,强压了上去。
略带调笑的语气自房中幽幽响起。
“阿哥,我好冷啊,你暖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