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到了，离开京城数月，再回来时，已是初冬了。”
“啧啧啧！”岑寿撇了撇嘴，又嘻嘻笑着说道，“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如此感慨呢，你有心事啊？”
岑福不愿意搭理岑寿，没应声。
岑寿哪里闲得住？兀自说着，“你不应该感慨咱们终于赶在停运前到了么？”
岑福冲岑寿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大人决定乘船回来时，就已经有了计算，你啰里啰嗦的聒噪什么？”
“大哥哥，咱们……”岑寿扭过头，却只说了一半的话便停住了，用手怼了怼岑福。
岑福扭头看见，便拉着岑寿的袖子，两人悄悄离开了甲板。
陆绎与袁今夏对面坐着。
陆绎笑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盯着我呀？”
袁今夏嘟着嘴，好一会儿才问道，“大人~~~真的要很久才能再看到你么？”
陆绎一本正经地答道，“如果顺利，不会太久。”
“见不到大人也就罢了，我不能见姨，不能见敏儿，杨岳也不能见敏儿，唉~~~”小姑娘长吁短叹。
陆绎俊眉微蹙，有些失落地说道，“原来你是因为见不到林大夫和敏儿。”
袁今夏转来转去地晃着小脑袋，用鼻子使劲嗅了嗅，说道，“感觉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了？”
“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难道是膳房的人不小心将醋弄洒了？”
陆绎见小姑娘调皮的样子，忍俊不禁，嗔道，“淘气！”
袁今夏趴在桌上，向前探着脑袋，笑嘻嘻地问道，“大人，您这次南下可有什么收获？”
陆绎听小姑娘这样问，立刻唇角含笑，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呀！”
许是这个回答在小姑娘的意料之外，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霎时瞪得溜圆。
“怎么了？”陆绎脸上微微一红。
小姑娘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越来越浓，直笑得眉眼弯弯，向四下里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大人，您一向都是比较含蓄的，不知从何时起，就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陆绎略微犹豫，问道，“你……不喜欢么？”
“喜欢呀！特别喜欢！”小姑娘也毫不假思索。
陆绎唇角也已压抑不住，笑意渐深。
“我问过了，是不是该轮到大人问了？”袁今夏目光落在陆绎脸上，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带着探寻，似乎还有期盼，还透着那么一点点调皮。
陆绎被小姑娘如此直白的调侃，略微羞赧，将目光转向别处，低声问道，“此番南下数月，袁捕快有什么收获呀？”
“大人这么问，卑职可得好好想想了，收获还蛮多的。”
陆绎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
袁今夏在陆绎身旁踱来踱去，摇头晃脑地说道，“第一，卑职跟随大人南下，查的都是大案要案，颇有心得，回去后定当好好反思，经验嘛，越积累越多，卑职以后更要尽职尽职做一个好捕快。”
陆绎瞟了小姑娘一眼，心里暗暗“哼”了一声，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袁捕快这般有上进心，要不要我跟你们时总捕头打个招呼啊？”
“不用不用，怎好劳烦大人呢？”袁今夏停在陆绎身侧，声音放低了说道，“这第二嘛，我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找到了我姨，这就要感谢大人了，若不是这次南下大人执意要带卑职前来……”
袁今夏未说完，便被陆绎打断了，“不必谢我了！带你来，也不是我的主意。”
“大人，您怎么不太高兴呀？”小姑娘弯下腰，扭头盯着陆绎的脸，故意嘻嘻地笑着。
“你看出来我不高兴呀？”陆绎甚是不悦，翻了一个白眼，将头扭到别处。
小姑娘小碎步紧跟着，转到另一侧，说道，“大人，这些肯定都是卑职的收获呀，您不承认它也是事实，对吧？”
陆绎轻轻“哼”了一声，又要转头，小姑娘一伸手将陆绎的脸扳住，“大人干嘛呀？卑职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呀？”
“我是想告诉大人，最大的收获是……”小姑娘冲着陆绎挑了挑眉，小手在陆绎脸上轻轻捏了捏。
陆绎霎时俊脸通红，可内心却无比喜悦，嗔道，“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实话，大人也不高兴么？”小姑娘一双小手不安分，又捏了捏陆绎的脸。
陆绎将小姑娘手抓下来，微微蹙眉，“手这么凉？”
“是啊，离开京城数月，如今已是初冬了，船在河上，就算太阳照着，也有些冷了嘛。”
陆绎站起身，拉着小姑娘往舱里走，边走边嗔道，“此番南下，我倒是亏了，竟然收获了一个小傻子。”
“大人~~~谁是小傻子？”
“你猜！”
“反正我不是！”
“你不是谁是？”
“就不是，就不是！”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舱内。
门刚合上，袁今夏便转身扑进了陆绎怀里，小手紧紧搂着陆绎的腰，喃喃着道，“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和大人分开了。”
陆绎亦十分不舍，紧紧拥着，下颌轻轻摩挲着小姑娘头顶。
“大人要答应我，不管多忙，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平平安安的！”
“好，我答应你！”
“大人~”
“嗯？”
“大人~”
“我听着呢！”
“嘿，不想说什么，就想多叫几声而已，”小姑娘一双小手在陆绎腰间轻轻滑动，小脑袋在陆绎胸口上蹭来蹭去，带着万分的眷恋与不舍。
陆绎心动，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拦腰将小姑娘抱起，向床边大踏步走去。
“大人，大人要做什么？”小姑娘突然害怕起来，身子刚挨到床上，便一骨碌翻到了里面。
陆绎轻叹了一声，转回身，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袁今夏咬着嘴唇，从床上慢慢爬下来，一步一步蹭到陆绎跟前，说道，“大人，您就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么？”
陆绎已平复了心绪，拉着小姑娘坐在自己怀里，“今夏，对不起！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大人在说什么？”袁今夏不想陆绎尴尬，故意装糊涂，又问道，“真的没有要嘱咐的话么？”
陆绎见小姑娘如此待自己，便笑道，“有啊！”
“卑职洗耳恭听！”小姑娘笑嘻嘻的揽着陆绎的脖颈，两条腿晃荡着。
“第一，”陆绎只说了两个字，小姑娘便惊呼道，“第一？那就是还有第二，第三喽？”
“当然！”
小姑娘歪着脑袋，兀自晃着腿，俏皮地说道，“好吧，大人说吧！”
“第一，我不在的时候，不许饮酒！”
“这个是当然，我早就答应大人了，再说，我平日也不饮酒的嘛。”
“第二，不许再踏入潇湘阁半步，别的风月场所也不能去！”
小姑娘骨碌碌转着大眼睛，笑道，“好，也听大人的。”
陆绎看出小姑娘在打什么主意，又说道，“我说的是不许踏进半步，袁捕快是不是想在这儿作文章啊？”
袁今夏被陆绎戳破心思，央求道，“大人，这个当初我也是答应您了，可是卑职是个捕快，有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陆绎立刻严肃起来，“我会让岑福知会杨岳，不管因为什么，你若敢踏进半步，看我怎么惩罚你！”
“大人的意思是，我不去，大杨可以去喽？”
“他是男子，若真为了办案，有何不可？”
“那万一他受不住诱惑呢？”
“关我何事？”
“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敏儿可是您的表妹，您就不为她考虑考虑？”
“所谓君子，当洁身自好，守正不惑，若连这些都做不到，旁人又能如何？”
“大人说得有道理！”袁今夏挑着大拇指，又笑嘻嘻地说道，“其实想一想，潇湘阁也没什么可看的。”
陆绎蹙眉，嗔道，“你以前去潇湘阁是为了办案还是为了看人？”
“两者都有吧，嘿嘿，潇湘阁的姐姐们确实好看呀，尤其红豆姐姐，她可是花魁呢，不过我现在想想，也就那样吧，不值一提。”
陆绎不解地看着小姑娘。
“只能说，那些姐姐们长得略有姿色而已，跟大人相比，差得太远了。”
陆绎皱眉，捏住小姑娘的脸，说道，“你将我与她们相比？”
“不是，不是，大人放手，疼疼疼！”小姑娘好容易将陆绎的手抓下来，说道，“是，我错了，不该这么比，”见陆绎脸色有所缓解，便又小声嘟囔道，“在见到大人以前，我就觉得她们好看嘛，可是有了大人之后，我眼里便没有其它人了。”
陆绎听得清楚，唇角压不住笑意。
“还有么？大人，您一起说完嘛。”
“当初给你立下的规矩，都要遵守就是了，还用我一一再说一遍么？”
“当然不用，卑职全记着呢，都在这里呢！”袁今夏拍了拍胸脯。
陆绎略微严肃地说道，“不管是巡街还是办案子，不要单独行动，和杨岳一起，记得平安出去，平安回来！”
小姑娘也收起了笑意，说道，“我向大人保证，一定做到！”
“还有……”陆绎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却停顿了下来。
“还有什么？大人请说。”
“不说可以么？”陆绎的嗓音越发低沉。
“不说？是何意？”小姑娘不解。
陆绎轻笑，突然低下头，将小姑娘樱唇含住。小姑娘紧紧搂着陆绎脖颈，不时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不想和大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