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军身体突然不适，刘子明宣布中场休息后，转身去了一号审讯室。
大龙扯着嗓门骂道，“刘队，这浑蛋杀了这么多人，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
他说见不到您不会交代，我和阿凯被这浑蛋鄙视了，这里交给您了。”
刘子明拍了拍二人，“你们在外面旁听吧，未来这些审讯工作我迟早要全部交给你们，以后刑警队要靠你们了。”
殷凯心口一紧，连神经粗线条的大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刘队怎么话里有话，好像马上要退休的人是他。
两人刚想开口问个明白，刘子明已经走进了审讯室。
吕墨和妍妍刚才也听见了，刘队的语气好像是要和海港警局告别。
走进审讯室，冷念丞猛地抬起头看向刘子明，一双阴鸷的眼睛难掩兴奋。
他的声音从铁盔里面发出来，音质发生了一些变化，听起来令人后背发凉。
有一瞬间，刘子明的头皮甚至紧了一下。
这要是换作一般心理素质的警员，这声音能吓出心理阴影。
“刘队，麻烦尊重一下人权，把这个铁头盔给我拿开。”
刘子明没有吱声，身体步步紧逼冷念丞。
这是他的审讯战术，俗称沉默的力量，在心理上捶打罪犯的防线。
下一秒，他距离冷念丞只有一拳头的距离。
冷念丞脑袋上的铁盔被摘下后，刘子明看见他额头上迸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比过去苍白了许多。
“hi，刘队，咱们又见面了，还是在这间一号审讯室！”冷念丞笑得还挺开心，数罪并罚，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都说事不过三，你不会再有第四次机会出现在这里。
很快你会被送进死刑犯的E区牢狱，那里面都是你的同类。
他们和你一样，一群穷凶极恶、草菅人命的杀人犯。”
刘子明的语气十分低沉，听不出憎恨，也听不出兴奋，在气势上令人捉摸不透。
冷念丞突然鼻子嗅了嗅，笑得一脸妖孽，“刘队，你戒烟了？为了小女警吗？”
刘子明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冷畜生还有心情问他这些，有些出乎意料。
妍妍正戴着耳机，脸颊一阵滚烫，这冷杂皮好端端提她作甚？
刘子明没有做出很大反应，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怎么，你很怀念我身上的烟草味？”
“当然！睡梦中经常会梦见这一幕！
我们之间距离很近，近到我能够闻见你身上的气味，还能听见你的心跳声。
你的心脏会说话，你知道吗？”冷念丞笑得一脸苍白，眉宇之间浮上了虚弱的病娇感。
刘子明轻笑道：“它都说了些什么了？”
“它说，冷畜生你是个王八蛋，你就该下地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作恶就要受到惩罚。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下地狱吧您嘞！”冷念丞笑得一脸邪魅，像从地狱爬上来的魑魅魍魉。
“冷念丞，没想到你还挺幽默，不过这些只是你的主观臆想。
如果我的心脏会说话，它一定是这么说的。
冷念丞，你是一个可怜虫。你目睹了你母亲惨死的画面，然后设想出一个假想敌。
你将张萍设想成杀死你母亲的真凶，这样你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支撑。
这些年，你就是凭借这份恨念活着。
正所谓，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一生治愈，很不幸你属于后者。
冷念丞，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借口！”
刘子明话音刚落，冷念丞收起嘴角最后一丝微笑，“你凭什么说张萍不是杀死我母亲的真凶，我亲眼看见她出现在事故现场！刘队，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你的母亲只是出门拿了一趟快递，惨遭飞来横祸。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已经调取到当年事故的全部卷宗，以及路段监控，还有你二婶张萍的人证。
多名家佣表示，当时你二婶正在家中辅导冷静秋做作业，她有不在场的有力证据。
冷念丞，承认自己有人格分裂，心理疾病，这很可耻吗？
还是你觉得不设想出一个假想敌，你的日子就没法继续下去，你心口的悲愤将无处发泄？”
刘子明不卑不亢地说着，冷念丞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他的脑袋突然一阵刺痛，脑中浮现出母亲惨死的画面。
他好像穿进了那段记忆，一会儿看见张萍抱着那只猫冲着他扯起狞笑，一会儿眼前又什么都没有。
突然，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刘子明，嘴角扯起诡异的笑容，“刘队，你们都被张萍骗了！
她嫉妒我的母亲，是她处心积虑害死了我的母亲。
从我母亲去世当天，我就恨透了你们警察。
当年你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oK！现在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可以为我所说的每一个字立誓。
千真万确，张萍是杀人凶手，你们快去抓她！”
刘子明心口一紧，冷念丞的样子很诡异，像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邪祟。
他的眼神恍惚不安，像游离在正常人和非正常人之间。
这时，吕墨的声音传进了刘子明的螺旋耳机，“刘队，他开始发作了，赶紧换一个话题！”
刘子明长出了一口气，将两只手放在冷念丞的肩膀上，试图让他保持冷静。
冷念丞眼睛看向刘子明时，眼眶里面一片血红。
“冷念丞，你为什么要杀死蒋晓雯，为什么要制造出连环杀人案？”
“这很重要吗？”冷念丞突然微微一笑。
“当然！杀人总要有原因，除非你承认自己对杀人有瘾！”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小女警！”冷念丞的眼睛突然看向审讯室那扇单面透视玻璃镜。
妍妍心脏狠狠一缩，被冷念丞的眼睛对视上，她本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摘下耳机，她给这浑蛋倒了一杯水送进了审讯室。
冷念丞扯着颇有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着她，“小女警消瘦了许多，令父的死我已经知道了，请节哀！”
妍妍心尖颤栗，却一言不发，她知道冷畜生在挑衅她。
冷念丞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令父是警界的败类，人人唾之，死后无人祭奠，冷某也唏嘘不已。”
妍妍气得眼眉立起，但是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刘子明回眸看向妍妍，经历了这么多，妍妍俨然已经成长了许多。
她不再是那个一点就炸的鞭炮，她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喜怒哀乐。
妍妍退出审讯室后，冷念丞看向刘子明，笑道：“真可惜，小女警已经变得和你们一样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