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明猛地拍了一下审讯室的桌子，怒斥道：“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杀了蒋晓雯？为什么要引发一场连环杀人案？”
“因为我痛恨女人，痛恨她们的欺骗和谎言，她们都该死！”冷念丞几乎在吼，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刘子明心口一紧，取出一支烟抵在鼻尖，狠狠嗅了嗅，“冷念丞，说说吧！事到如今，无需隐瞒！”
冷念丞沉默了数秒后，一对瞳孔之间难掩那份绵绵恨意。
“三年前蒋晓雯故意在黑色网站接近我，我被她精湛的虐猫技术折服，于是我们很快线下见面。
她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好像天生就是我的宿敌，而我却爱上了她。
我将她一手打造成一流的网红吃播，艾拍App所有的资源向她倾斜。
我唯一的报酬就是她用真心爱我，但是换来的确是欺骗。
她处心积虑接近我三年，竟然是为了二十年那桩盗肾案。
当我知道她接近我是为了给她姐姐报仇，你知道我有多么绝望吗？
我竟然是她杀死爷爷的一颗棋子，我被她利用了！
那种心情就像是一颗滚烫的心掏出来给她，却被她狠狠踩碎，最后还丢进油锅里一遍遍煎炸。”
刘子明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所以你因爱生恨，于是残忍地杀了她？”
冷念丞头摇得像拨浪鼓，“No！No！No！
我当时给过她机会，只要她向我求饶，我可以不杀她。
她一心求死，于是我成全她喽！
后来我才知道，她得了尿毒症晚期，已经时日不多。
原来这一招叫破釜沉舟，她竟然利用自己的死，让警方调查她，然后牵扯出二十年前的旧案。
不得不说，我大舅子策划的这场复仇之路确实有两下子......”
听完冷念丞对依云湾命案的交代，刘子明额头上、身上已经全部都是汗。
“冷畜生，沐婉晴和李漫妮的死又是为何？她们该死吗？”
冷念丞微微一笑，眼神光已经彻底暗淡，“她们当然该死！她们接近我都是为了当上冷太太！”
“浑蛋！你怎么不说，你接近她们是为了取出她们腰间的肾脏，去救活你爷爷！
你不觉得你很擅长给自己犯下的罪孽找各种借口吗？
你将自己幻想成高高在上的裁决者，这一切都是你内心的恶念在作祟。
你不是上帝，你无权裁决任何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轮到法律和正义来裁决你！”
冷念丞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拜托，能不能换一句台词，我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刘子明再也无法克制内心一团熊熊大火，双手拍在桌上，“浑蛋！老子现在再给你倒一杯水，请你将沐婉晴和李漫妮的死给我交代清楚。”
说完，他走出审讯室接了一杯水，让妍妍进审讯室做记录。
妍妍拿着录音笔和笔记簿坐在刘子明身边，开始对冷念丞的口供做记录。
刘子明将水杯推到冷念丞的面前，语气散发出不可拒绝的威力，“冷念丞，说出你的罪孽！”
冷念丞耸了耸肩膀，轻笑道：“小女警在这里，你确定要听那些涉及颜色、血腥的场面？
对了，那个女作家沐婉晴骚得很，女仆装、sm，没有她不会的。”
话落，妍妍一双漂亮的眼睛直视冷念丞，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冷念丞，现在你的听众只有我们，难道你想坐在审判席当着所有人的面阐述你的罪孽深重？
冷氏药业集团的脸面将会在众人面前被你撕破，你确定要让所有人看见冷氏家族的狼狈？
不如先从这朵小红花开始说起吧！它是你一手策划的连环杀人案中的一个醒目的犯罪标记！”
妍妍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取出当初在死者蒋晓雯家中发现的一根发带。
那根发带上面镶嵌了一枚小红花，夺目的红色背后暗藏着血雨腥风。
她甚至可以闻见浓浓的血腥味，看见大片大片的血红色场景出现在她的眼前。
冷念丞眼神一紧，突然微微一笑，“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小女警进步惊人呐！
刘队，小女警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都开始学会攻心了。”
下一秒，他的眼神幽幽地盯着面前的小红花头绳，眼眶里面的神采寒凉又绝望，“一切都该结束了！”
话落，他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似乎很冷。
看得出来，这根小红花头绳让他想起了死者蒋晓雯。
他自顾自地哭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时，眼神特别恐怖。
刘子明和妍妍的心脏忍不住一阵发紧，这货的精神状态已经游走在正常人和非正常人之间。
通常这类人格分裂的人，都极其擅长自怨自艾，自我怜悯，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们。
审讯室里，冷念丞交代了犯罪标记背后的秘密，交代了连环杀人案所有的经过......
审讯结束后，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刘子明和妍妍走出审讯室，两人的面部表情除了唏嘘不已和震惊，更多是案件真相大白之后的那种疲倦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准备了几个月的考试，试卷交上去后，整个人的身心都释放了。
就像作者掏心掏肺完本一部小说后，那种意犹未尽，但是故事已经ending。
至于冷军那边，在大龙和殷凯的盘问下，他已经全撂了。
“刘队，冷军已经承认他是冷家背后的伞！
二十年前是罪恶的起源，自此罪恶一发不可收拾。”殷凯说道。
大龙唏嘘不已，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没想到他为了兄弟之情，竟然连警察的信仰都不要了。”
殷凯幽幽地说道：“人性这东西没法解释，有些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对父母掏心掏肺；
有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起来正人君子，一旦犯罪比普通人更狠，而且更便利。”
刘子明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眼神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他突然感觉自己干不动了，也许很快他就要提前离开刑警这份工作。
母亲说得对，追凶的过程太好消耗心力、精力、体力。
经历了一切，尤其是在老庄举枪崩了自己那一刻，他已经倦了。
“大龙、阿凯，罪犯未判决前会羁押在看守所。
一旦判决后，如果不是死刑立即执行的，他们会被送到监狱。
今晚冷军和冷念丞会留宿在看守所，等待明天法院做出司法判决，通知看守所的人盯紧了。”
大龙和殷凯点点头，却感觉出刘队的异样。
他们在一起共事多年，很少看见这样的刘队。在他们印象中，刘队永远是打不死的小强。
妍妍和吕墨看见刘子明的寸头上面多出许多白发，刘队好像也老了许多。
......两只大鬼落网后，偌大的海港警局慢慢从一片压抑的氛围中开始有了生机。
江洋回过神来，重新振作了精神，立即通知全体警员在大会议室集合。
三楼会议室，全体警员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却难掩兴奋和大快人心。
江洋走进会议室，眉宇之间的情绪很复杂。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其实谁也没有赢。
不过那些死去的无辜者，那些失去至亲的家庭，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可是当一口气回过神后，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会带着伤痛继续活下去。
这笔账，永远都算不清。
案件已经尘埃落定了，因为冷军的事情，江洋的心头百感交集。
落座后，他沉默了数秒后开始发声，“各位海港警局的同仁们，现在是北京时间20点整。
我们召开这次紧急会议，目的是对多起命案的详情进行一次大梳理，也是对连日来工作的一次扫尾工作。
今天凌晨和上午，两名罪犯已经通通落网。
从中午一点多开始，刘队长、殷副队、陆副队已经对两名罪犯进行了审讯，罪犯已经全部撂了。”
话落，会议室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江洋的心情依旧很沉重。
他摆了摆手，示意刘子明将案件的细节和大家做一次汇报和梳理。
刘子明坐在话筒面前，脸上的表情是这一个月以来最佳的一次。
所有人发现他的脸色不黑了，两颊上面的肌肉甚至还出现了微微的潮红色。
大家说得没错，刘子明的脸就是一张阴晴表。现在真相大白了，他的脸色也就晴朗了。
他将二十年前碧流河溺水、十年前的人口失踪案、3月16日以后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以及多起人命案全部进行了详细的解说......
现场鸦雀无声，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那些触目惊心的命案，让在座所有人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对罪犯的底线再一次刷新，人性的恶毒永远没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