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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新生:泉眼边的千年之约

告别灵石窟时,石猛特意让族中子弟搬开了堵在石缝外的半块巨石。那石缝曾是岩山族严防死守的“界碑”,如今阳光顺着缝隙漏进去,照在灵石窟内发光的苔藓上,连石钟乳滴落的水珠都染上了暖融融的光晕。绿影婆婆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正在石缝中扎根的缠影幼苗,叶片舒展的模样像极了族中孩童睡熟时的笑脸,她下意识攥紧的藤蔓指尖,悄悄松开了些。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石径往泉眼走,脚下的泥土渐渐从灰褐变得湿润。青藤突然停下脚步,藤蔓顶端的嫩芽微微颤动,朝着前方探去——以往这个时候,深林里该是浓得化不开的紫雾,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可此刻它闻到的,是青草破土的清香,还有一丝……从未闻过的、暖烘烘的气息。

“快些走!”雅玲最先反应过来,灵玉在她掌心泛起微光,“雾散了!”

等众人赶到泉眼边时,连见惯了风雨的肖飞都愣了片刻。

往日里总是被紫雾笼罩的泉眼,此刻正敞在阳光下。泉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游动的灵鱼,阳光穿透枝叶洒下来,在水面上织成细碎的金网,波光粼粼地晃着人眼。原本枯萎的花草从泉眼周围的泥土里钻出来,嫩绿色的芽尖顶着晨露,连去年冬天被黑雾灼伤的老藤,都在枝桠末端抽出了新的绿丝。几只羽毛缀着红、黄、蓝三色的小鸟落在藤蔓上,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声音清脆得像碎玉相击——缠影族的老人们说,这种鸟叫“彩翎”,是千年前景色里才有的生灵,自从紫雾笼罩深林,就再也没人见过了。

“这是……迷雾深林千年来,第一次在白日露出全貌吧?”石勇瓮声瓮气地说,他伸出石质手掌,接住一片从枝头飘落的嫩叶,叶片在他掌心轻轻颤动,没有像往常那样被石甲的寒气冻伤。

绿影婆婆走到泉眼边,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泉水泛起涟漪,映出她藤蔓般的面容,以往总是紧绷的眉梢,此刻竟慢慢舒展开来。她想起三百年前,自己刚继任缠影族长老时,也曾见过一次稀薄的紫雾,那时泉眼边只冒出了一点草芽,就被岩山族的石人误以为是“抢灵气”,两族当场打了起来,她的姐姐就是在那次冲突里,被石斧劈断了主藤蔓,再也没能醒过来。

可现在,岩山族的石人们正搬开堵住通路的巨石。那些曾被黑雾灼伤的石甲上,裂痕还没完全愈合,却没人再攥着石斧,反而有年轻的石人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缠影族幼苗的根须——那些根须正顺着石缝慢慢延伸,没有抢夺灵气,反而在石缝里留下了一丝微弱的灵气,像是在给石甲“疗伤”。

“婆婆,你看!”一个缠影族的小姑娘跑过来,她的藤蔓发间别着一朵刚开的灵气花,花瓣是淡紫色的,边缘泛着微光,“石族的小石头给我的!他说这花在石缝里也能开。”

绿影婆婆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泉眼另一侧,一个矮矮的石孩正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块发光的石片,石片是他自己用石屑打磨的,里面裹着一丝从灵石窟带出来的灵气。刚才缠影族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把灵气花递给他时,石孩还犹豫了半天——族里的长辈总说,缠影族的东西带着“邪气”,不能碰。可他看着小姑娘眼里的期待,还是接过了花,又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摸出这块石片,塞了回去。

现在,两个小家伙正蹲在地上,一个用藤蔓编小篮子,一个用石屑拼小房子,时不时还会互相递点东西,石孩怕石屑划伤小姑娘的藤蔓,特意把石片的边缘磨得圆圆的;小姑娘则在石房子周围种了一圈迷你的灵气草,说这样石房子就不会“冷”了。

“原来……和平的样子,比独占泉眼要美得多。”绿影婆婆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她摸了摸发间的藤蔓,那里还留着当年和岩山族冲突时留下的疤痕,可此刻再看那些石人,竟觉得他们的石甲也不是那么冰冷了。

肖飞走到她身边,望着眼前的景象,缓缓点头:“五界本就该是这般模样,互相依存,而非互相争夺。就像缠影的藤蔓需要岩山的石缝扎根,岩山的石躯也需要灵脉的灵气滋养,少了哪一样,都活不长久。”

正说着,雅玲突然轻呼一声:“你们看!”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泉眼中央的水面上,慢慢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光晕是淡绿色和浅灰色交织的,正是缠影族和岩山族的灵气颜色。光晕渐渐凝聚,最后化作了两个模糊的虚影——一个是藤蔓缠绕的女子,一个是石甲覆身的男子,他们并肩站在泉眼边,手里捧着一颗共同的灵珠,正往泉眼里注入灵气。

“是两族的祖先!”绿影婆婆激动地站起来,藤蔓指尖微微颤抖,“族里的古籍上说,我们的祖先本是一起守护泉眼的盟友,后来因为一场误会才反目……原来古籍是真的!”

石猛也凑了过来,他盯着那个石甲男子的虚影,突然道:“这是岩山族的初代首领石垣!我小时候在石殿的壁画上见过他的模样,他手里的石斧,和现在族里供奉的那把一模一样!”

虚影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慢慢消散在泉水中。可那层交织的光晕却没有消失,反而顺着泉水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泉眼周围的土地。缠影族的幼苗在光晕里长得更快了,叶片上的光泽愈发鲜亮;岩山族石甲上的裂痕,也在光晕的滋养下,慢慢愈合了些。

“我们……是不是该给孩子们做点什么?”石猛突然开口,他看向绿影婆婆,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警惕,反而多了些试探的温和,“以前总觉得灵石窟是岩山族的地盘,不该让给外人,现在才明白,灵气堵在一处,只会越用越少,流动起来才会有生机。”

绿影婆婆愣了愣,随即笑了——她的藤蔓脸上很少有这样轻松的笑容,像是春风吹开了冻了千年的花。“我让族里的长老来布聚灵阵吧。”她说,“灵石窟的灵气温和,适合幼苗生长,但若是能布上聚灵阵,灵气会更充足,你们石族的孩子,也能去那里吸收灵气,打磨石甲。”

石猛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阵小小的争执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年轻的族员正站在泉眼边,一个是缠影族的青禾,一个是岩山族的石峰。青禾手里攥着一根刚采的灵气草,石峰则皱着眉,挡在他面前。

“这灵气草长在石缝边,就是岩山族的!”石峰的声音有点急,他刚成年不久,还记得小时候族里长辈说的“边界”,“你们缠影族总抢我们的东西!”

青禾也不服气:“灵气草是靠泉眼的灵气长的,又不是你们种的!凭什么不能采?”他的藤蔓微微绷紧,像是随时要动手。

周围的族员们都看了过来,气氛瞬间有点紧张。石猛刚想上前呵斥石峰,却被绿影婆婆拦住了。

“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绿影婆婆轻声说,“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不该再传给他们。”

肖飞也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别急。

青禾和石峰对峙了片刻,突然听到一阵小小的呜咽声。两人同时低头,只见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灵兔,正卡在石缝里,腿被划伤了,动弹不得。那石缝就在两人中间,是岩山族的石缝,旁边长着的,正是青禾要采的灵气草。

“先救它!”石峰最先反应过来,他想伸手去抱小灵兔,可他的石手太粗,怕碰伤小灵兔的腿。

青禾也急了,他立刻伸出纤细的藤蔓,小心翼翼地缠住小灵兔的身体,慢慢把它从石缝里拉了出来。石峰则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块温热的石片——这是他随身携带的,用来暖手的,他把石片放在小灵兔的腿边,石片的温度慢慢滋养着小灵兔的伤口。

青禾看着石峰的动作,突然说:“这灵气草……给你吧。”他把手里的灵气草递过去,“灵气草能止血,你捣碎了敷在小灵兔的腿上,好得快。”

石峰愣了愣,随即接过灵气草,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发光的石屑,递给青禾:“这个给你,能滋养藤蔓,你刚才救小灵兔的时候,藤蔓被石缝划伤了。”

青禾接过石屑,发现石屑里蕴含着淡淡的灵气,敷在藤蔓的伤口上,瞬间就不疼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周围的族员们也都笑了起来。石勇瓮声瓮气地说:“早这样多好,打架多累啊,一起救小兔子多有意思。”

雅玲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灵兔的头,灵玉在她掌心泛起微光,小灵兔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它蹦蹦跳跳地跑到泉眼边,喝了点泉水,然后又跑回青禾和石峰身边,蹭了蹭他们的手。

“你们看,连小动物都知道,互相帮忙才好。”雅玲笑着说。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缠影族的妖们走出了藏身的藤蔓丛,把家里的藤蔓编织品拿出来,放在泉眼边晾晒;岩山族的石人们则搬来了石桌石凳,摆在树荫下,还特意给缠影族的老人留了晒得到太阳的位置。

绿影婆婆和石猛坐在石凳上,一起看着孩子们玩耍。缠影族的小姑娘教石孩用藤蔓编蝴蝶,石孩则教小姑娘用石屑画画;青禾和石峰一起在泉眼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亭子,藤蔓做顶,石块做柱,亭子里还放了石桌石凳,说是以后两族的人可以在这里喝茶聊天。

“以前总觉得,独占泉眼,族人才会活下去。”石猛轻声说,他看着泉眼边生机勃勃的景象,眼神里满是释然,“现在才明白,互相帮衬着,才能活得更好。”

绿影婆婆点头,她摸了摸身边的一棵老藤——这棵老藤是她姐姐当年种下的,以前总是蔫蔫的,自从紫雾散去,又得到了岩山族石缝里的灵气滋养,现在竟抽出了新的枝桠,还开了一朵小小的紫色花朵。

“肖飞先生说得对,五界本就该互相依存。”绿影婆婆说,她看向肖飞和雅玲,“以后若是再有黑暗力量来捣乱,我们两族一定联手对抗,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顾着自己。”

肖飞笑着点头,他看向泉眼中央那层交织的光晕,突然觉得,这迷雾深林的和平,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五界还有很多像缠影族和岩山族这样的族群,因为误会和争夺而互相敌视,只要能化解这些恩怨,让大家明白互相依存的道理,五界终会变成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

夕阳西下时,泉眼边渐渐热闹起来。缠影族的人带来了用灵气果做的点心,岩山族的人则煮了用灵泉水泡的茶。两族的人围坐在石桌旁,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石孩们在泉眼边追逐打闹,彩翎鸟落在他们的肩头,唱着欢快的歌。

绿影婆婆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姐姐临终前说的话:“若有一天,紫雾散去,一定要让缠影族和岩山族,再像祖先那样,一起守护泉眼。”

她轻轻抚摸着老藤上的紫色花朵,眼眶微微湿润。

“姐姐,你看,”她在心里轻声说,“和平的样子,真的很美。”

泉眼的水面上,那层淡绿色和浅灰色交织的光晕,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芒。这光芒顺着泉水,蔓延向深林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千年的约定——从此刻起,缠影族与岩山族,将不再是敌人,而是互相依存的盟友,一起守护这片重新焕发生机的土地。

而肖飞和雅玲站在树荫下,望着眼前的景象,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他们还要去很多地方,化解很多恩怨,让五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像这迷雾深林一样,迎来属于自己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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