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总会戴着耳机听徐墨的歌入眠。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声音仿佛诉说着他在天堂过得很好。
徐墨去世的消息公布出来后所有人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噩耗感到愕然。徐墨不接受治疗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不想死在手术台上,六月份的末尾选择自杀。
谁也没想到徐墨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徐昕媛听说后居然意外平静,似乎理解他会这样做,毕竟自杀比起化疗的痛苦要相对轻点。
圈内好友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家人近乎绝望地感谢每位前来送别的客人。面对曾经的爱人,前来吊唁的阿香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在葬礼现场大哭。
这次轮到李美婷陪在徐昕媛身边,那天葬礼上她罕见没有流泪,因为哥哥曾告诫她,不要为他悲伤,不要为他流泪,有那份爱就够了。所以她全程面无表情望着哥哥的遗照,好像在指责他。
对守遥而言,徐墨以这种方式终结生命,确实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虽然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在临终前的那段时光里两人早已无话不谈,甚至以徐墨为目标不经意间点燃了他的音乐梦。但.....内心却总会感到莫名的无助和绝望。
徐墨留下的遗书中提及过他。希望他热爱生活,热爱音乐,热爱每一位深爱他的人。这些文字就像盏明灯悄无声息照亮守遥迷茫的内心。
徐墨的离世成为大一最后的假期无数人难以忘却的意难平。而留给他的吉他经过他整日整宿的练习已经将手指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徐墨哥,我成功了。
我终于弹明白这首曲子了.....
望着窗外扑腾的麻雀,他心中诉说着对徐墨的承诺。
“宝宝,我们该出发了。”
李美婷的声音将他唤醒。六月后,经过最后阶段的手术,母亲已经彻底痊愈。为了庆祝阿姨康复,她订好了去往北海的机票。
“好。”
收拾好徐墨的吉他,守遥轻松地再次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真是不错的天气呢.......
赶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收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已经出发,快到北海。南方出发到北海路程很近,于是约定直接在北海见面。
“我妈坐上高铁了。”
“阿姨估计比我们要快很多吧,没事,我已经订好民宿了,到时候阿姨直接过去就行了.....”
“只可惜,米娜医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了。”
“她要回国了吗?”
“是的。”
还没来得及感谢米娜医生,人家就走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的,我跟她说了,将来有机会我们会去她国家玩,总会见面的。”
“......是啊。”
“你是不是没睡好?”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腕,那对情侣手链巧妙合上。
“你眼睛都有血丝了。”
“是....感觉最近有点憔悴。”
李美婷不知该说什么,再次夺过他另一只手。
“那你先眯会儿吧。”
今天的她戴了副亮晶晶的耳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闪。
“嗯!”
脑袋轻轻贴着她,随即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他总会失眠,偶尔睡着,又会梦到很多东西,都快忘了深度睡眠是什么样的了。然而.....他还是睡不着。
......
下午三点飞机抵达北海。在民宿沙发休息的田母见两人进来立即起来。
“飞机还是很快的啊!”
“是呀阿姨,你现在看上去比上次脸色好太多了,祝贺阿姨成功康复,这是送您的礼物!”
“谢谢孩子,阿姨很喜欢!”
田母的精神状态比过年那段期间要好上不少,会吃会喝,笑容也灿烂。出发前一天,李美婷特意买了些北方特产当作礼物送她。田母也从家里给她带来很多吃的。
许久没见的二人边吃东西,边聊着近况。而守遥则跟母亲聊了几句后,然后沉默。现在的他总会安静地发呆。
这时手机传来振动,班级群导员发了些外出旅行等安全事项,同学们陆续回复收到。他也回复收到。
放了暑假,大家都很少在群里说话。因此“八仙过海”的群,消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
龙豪和冯冯非常甜蜜成天腻在一起,在朋友圈秀恩爱。方小杰却不知踪影,听说忙着参加老家的马拉松比赛。林浅悠暑假没有回家,而是和成雯洁一起在校外找了份老师的工作。
至于为当兵准备很久的欧阳岚和周琳,最终只有周琳通过了体检。体检不合格的欧阳岚遗憾没能入选,印证了当初大家不看好他的话。
“小遥,你怎么不说话?”
发现他只顾玩手机不说话,母亲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妈,我在和朋友聊天呢。”
“喔.....”
这时李美婷却在旁边打起小报告:“阿姨,他最近不爱吃饭,老是通宵,我都管不住了。”
“是吗.....”
看到儿子有些变化,田母内心不是滋味。
“那要不,今天我们休息一天再出去玩吧?”
“不,现在就去吧,我先上楼换件衣服。”随后他把行李箱提上楼。
李美婷和田母对视一眼,无奈地叹气。
他准备换上短袖,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李美婷走了进来。
来到他的面前突然抱住,然后近距离贴近他的脸颊,眼睛清澈明亮像颗闪耀的星辰那般美丽,只不过眼珠依稀闪过一丝心疼。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凝望的方式安慰他。
“好啦好啦,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可你看起来就很不好!”
“嗯....我表现太明显了吗?”
“废话,阿姨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会看不出......”
“好吧.....”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早也猜到原因。于是蜻蜓点水吻上他的嘴唇,然后突然用手掐了他的腰。
“哎呀,你干嘛!”
“哼,让你清醒一点!”
李美婷慕然放手,神色严肃:“果然昕媛没猜错呢!”
“她说什么了?”
“她就猜到你会因为徐墨哥的事内耗自己,所以特意嘱托我跟你好好讲明白.......”
“我没内耗....真的。”
“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不知道.....总感觉突然之间变得emo了。”
李美婷白他一眼,笑话道:“emo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知道吗?这样只会加剧焦虑,你最近经常熬夜,都不帅了!”
“如果你能每天.....”
然而话还没说完,对方再次将她拉入怀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有点难受嘛.....先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
任由他抱着的李美婷用手拨弄他的头发,声音抱怨道:“阿姨还在楼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