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什么了?”江眠迫不及待问道——她一出门就觉得刚才的场景怪怪的。
沈行渊这次没有陷入那种诡异的僵直状态,他清晰地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江眠听得毛骨悚然,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那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能保持清醒?”
“修为,”沈行渊简短道,目光扫过正在舔棒棒糖的狐童和鹿女,“幕后黑手的操控力有其极限。”
两个小家伙闻言抬头,狐童得意扬起小脸,鹿女也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江眠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她竖起一根手指,条理分明地分析道:
“第一,现在可以肯定这些所谓的‘意外’都经过精心设计——有人为制造的,有借助环境的,还有利用动植物的。是有东西在操控人类自相残杀、自杀,操控野兽伤人,最后悄无声息地篡改记忆。”
她停顿片刻,继续道:“第二,秦三爷的资料显示,早年进入宅子的人会直接发疯杀人。现在却进化成将杀人伪装成意外,说明它的手法在不断优化,甚至具备了反侦察能力。”
“第三,常来此处的司机和医护人员都沾染死气,却不见邪祟附体。这说明宅子在剥夺他们抵御厄运的能力,而非简单地沾染阴气。”
“第四,”江眠默了默鹿女的脑袋,“除了这两个小家伙,几乎无人幸免。说明攻击毫无规律,无差别进行。”
“第五,”她挑眉看着沈行渊,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连您都频繁中招却毫无察觉,说明整个过程中毫无能量波动,属于自然形成的非自然事件。”
搓着下巴,江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可是宅子本身风水很好,也无邪祟,什么东西能够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些呢?”
众人陷入沉思,许久,她眼睛一亮。
“是诅咒。”
“是诅咒。”沈行渊同时出声。
“是诅咒。”
第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沈行渊和江眠循声望去,只见杜明道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
杜明道拄着拐杖缓步走近,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江小姐果然聪慧过人,不像镇煞门那三个莽夫,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眠礼貌性地拱手:“杜前辈过奖了,天机阁的各位才是真知灼见。”
老人笑眯眯地捋着胡须,话锋一转:“不知江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江眠沉声道:“这种能自主进化的诅咒,必然依托于复杂的阵法。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阵眼破之,”她望向宅院内忙碌的人群,“但得先把这些人清走,否则再乱起来我们根本分身乏术。”
杜明道赞同地点头,对身旁西装男吩咐:“去告诉导演,场地需要三个小时检修。”
转回头,老人眼中精光闪烁:“江小姐,这次咱们公平竞争,没有套路——”他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谁先破阵,佣金归谁。”
“一言为定。”江眠爽快应下。
君子协议达成后,双方默契地分开商议。
江眠压低声音对沈行渊分析:“这诅咒需要制造‘意外’条件才能杀人。
但你发现没有,今天它杀人的速度比昨天快了很多,范围也越来越广,这说明它开始着急了,这种诅咒应该还有时间限制,到了时限如果未能完成杀人任务,它很可能做出更离谱的事来。
所以,多人行动反而容易互相牵制,最稳妥的是单人进入。”
话音未落,四道目光齐刷刷落在狐童身上。
小家伙立刻炸毛,指着鹿女:“为什么是我?她也不受影响啊!”
“男士优先嘛。”江眠蹲下身,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而且你这么机灵又那么勇敢,”她凑近小声道,“如果这次任务完不成,你家主上可是要被天雷劈死的,他这次能不能活命,可全看你的表现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狐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忽然挺直小身板,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毕毕不会让主上被雷劈的!”
沈行渊有点想捂住这小不点的嘴。
眠竖起大拇指:“毕毕真厉害。”
杜明道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打算,他朝身旁的黑衣少年打了个手势,白立刻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边。
很快,剧组人员全部撤出了宅院。
江眠敏锐地注意到,每个人眉心都萦绕着一缕灰暗的死气——可见人虽然出来了,某些东西却被留在了那座宅子里。
临行前,江眠蹲下身,在狐童耳边低语了几句,狐童时不时点点头,认真地记下。
她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就凭白那个智商……
不,他没有智商,纯纯一个靠拳头解决所有问题的神经病。
而杜明道也清楚白着孩子智商有些欠费,只是简单地对白说了一句:“跟上那个小家伙。”随后朝江眠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目送狐童和白的身影消失在宅院门口,两拨人马各自找了阴凉处等候。
杜明道那边早有tJ集团的员工备好了藤椅和参茶,老人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旁边还有人殷勤地打着扇子,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江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杜明道那边的排场,又转头打量身边的沈行渊。
少年一袭她亲手洗的黑衬衫,身姿挺拔如松,矜贵的气质与这乡野环境格格不入,反倒衬得她像个伺候人的小丫鬟。
这个念头让她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目光下移,只见鹿女不知从哪摸出个果冻,正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嘬得欢快,小脸上写满幸福。
自己真是想多了。
“江小姐,站着多累。”陈叙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手拎着他的折叠椅一手拎着瓶冰水。
不等江眠回应,他便利落地展开椅子摆好位置。
江眠警惕后退两步。
六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但远处剧组人员八卦的目光更让她如芒在背。
“陈叙白,”她沉下脸,声音压得极低,“我来这儿是办正事的,没空陪你玩,更不想帮你应付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