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萍被卫兵架起来拖出去,大声哭喊,她才反应过来,傅稹要杀青萍。
“司蕴!你跟爷说清楚啊!你给我的是蒙汗药!不是麝香!”青萍大声喊冤,“阮知意的确想收买我,可我没答应她!我相信你会救我的,我真是一心一意对你的!”
“等等!”司蕴追出去,拍掉那个卫兵的手,拉起青萍,呵斥一旁冷眼旁观的和顺万象,“我不过让青萍给你们下点蒙汗药,至于要人命吗?”
和顺万象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愕然,和顺解释道:“我俩昨夜就去领了罚,没跟爷提过是被你下药!”
“那他杀什么人?”司蕴不理解。
青萍小声嘟囔道:“你的肚兜浸了麝香,害你小产了!”
“?”
司蕴大惊失色,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她脑袋发昏。
“这种东西除了我们三个,没人能经手,除了我,除了你,就是凌霜!”青萍指向凌霜。
凌霜立刻起身,大骂道:“我七岁入府跟着司蕴姐姐,我们情同姐妹,我绝不可能害她!就是你!你以前就一直跟司蕴姐姐作对!”
“我没有!我懂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我比你聪明,我不会受人蒙骗!”
“你胡说,我没有受人蒙骗!”
青萍和凌霜吵得不可开交,各说各的理,都跟她们无关。
司蕴抚着小腹,泪水无声地流,终究是与傅家无缘。
“可以了!到此为止吧!”
司蕴转身回屋,将床榻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她的卖身契,她气恼地将锦被枕头全部扫落在地。
傅稹冷眼旁观。
“我的卖身契呢?我昏睡前明明收好的!为什么醒来就不见了?”司蕴大声质问。
傅稹垂眼不答。
司蕴只觉热血冲脑,她一忍再忍,哀求道:“傅稹,把卖身契还给我,放我走吧!”
闻言,傅稹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拍案而起:“这就是你不要孩子的原因?”
“不是我!我没有不要!我根本都不知道!”司蕴吼出声,声音尖利嘶哑,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迸发出来。
眨眼间,泪水淌过脸颊。
“我信你!我不怪你,这事就翻了,你好好养身子,还会再有的!”傅稹态度软和,伸手想拉她的手。
司蕴躲开:“可我怪你啊!”
傅稹怔住。
“这半月你在外面干什么呢?”司蕴勾唇冷笑。
闻言,傅稹脸色僵硬,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
“韶光楼不让人进出,吃食布匹一应物品,皆由府内统一送来!麝香我们从哪里能弄得来?你将她们打死了,也问不出来什么!”
司蕴怒不可遏,喘得厉害,略微顿了顿,才道:“左右不过就是府里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也不在意!”
“我在意!”傅稹郑重道,“我去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落,他抬脚往外走。
司蕴朝他大喊:“傅稹,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了你一命,两清了!卖身契给我,放我走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你要走哪去?”傅稹难以接受道,“我们都成亲了!是夫妻!我知道你有气,你怪我没有护好你,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说走就走……”
司蕴甚至不愿听他说完,高声打断:“什么成亲?那么儿戏,你不会当真了吧?”
“你说什么?”傅稹声音很轻,泛红的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脆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痛难忍。
司蕴逼近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骗你的!为了出府,我骗你的!”
傅稹攥住她的双肩,怒极反笑,声音轻颤询问:“你说喜欢我,总不会是骗我的?”
“对!我不喜欢你!非但不喜欢你,成国公府里所有的一切,我都厌恶至极!”
司蕴用力甩开傅稹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在我眼里,你和傅裕没有差别,都是一条血脉下来的混蛋!”
“你冷静点,别说气话!”傅稹声音干涸而嘶哑。
他已然没了脾气,她一定是失去孩子太痛了,她在发泄情绪,他该忍耐。
“我很冷静!都是我的心里话!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们全家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圣人模样,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背地里尽干些龌龊的事!”
司蕴骂傅稹还嫌不够,细数起成国公府的三位夫人来,怨言更多。
“二夫人粗鄙不堪,与人通奸,三夫人自私自利,贪图享乐,还有你母亲终日求神拜佛,却有着最硬的心肠,刻薄寡恩!”
“住嘴!”傅稹极力克制,声音依旧冷冽,“我母亲就算万般不是,你也不能这么说她!”
听到他这么维护母亲,司蕴别开眼笑。
那笑,落在傅稹眼里,残忍至极。
她在嘲笑什么?
嘲笑他自幼的维护母亲,待他客气疏离,不曾有半分真心?
她真懂如何戳他痛处!
司蕴笑够了,眸底满是戏谑,嘲弄道:“你是个体面的国公爷,真不应该学二夫人做这样的事!卖身契困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我现在光是想起你身上沾着的味道,都觉得恶心!”
傅稹被刺痛,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嘴里喃喃着:“你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我骗你怎么了?你没骗我吗?你拿短寿开玩笑,我怕你死,我是怕你死了,连累我也死!”
司蕴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道:“你就该尝尝被骗的滋味!”
傅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又怒又惊,又委屈。
“我们之间云泥之别,本就不该在一起!我甚至在后悔,如果能回到八岁那年,我都不会求到你成国公府门前!”
司蕴话一说完,傅稹冲过去,双手用力控住她的肩头,将她压在墙上。
他失控的力道,冲击极大,她被他撞得咳嗽了几声。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傅稹哑着嗓音质问。
司蕴不带一丝思索,干脆利落地说:“没有没有没有!我可以说一百遍一千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傅稹眸底铺就水光,透出淡淡的悲凉。
他一松手,司蕴便双腿发软,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