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不急不缓地敲过巳时,东宫那高高矗立的蟠龙纹旗杆,仿佛不堪重负,突然“咔嚓”一声折断。绣着骷髅纹的白旗从顶端悠悠飘落,宛如宣告着某种命运的终结。苏明薇冷眼旁观,看着羽林卫们纷纷卸下甲胄,露出里面绣着的、与镇北军相同的鹰纹内衬。她心中明白,这场禁军倒戈,早在三日前夜无痕悄然潜入东宫时,便已精心埋下伏笔——每个禁军的甲胄夹层,都隐秘地缝着先皇后的莲花纹暗记,只待时机成熟,便如星火燎原般引发这场变局。
“李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殿!”太子怒目圆睁,匕首“唰”地出鞘,然而,当他看到禁军们的兵器齐刷刷地指向自己时,握着匕首的手指不禁剧烈颤抖起来,声音也因惊恐与愤怒而变调,“本殿乃是堂堂储君,你们……你们怎敢如此!”
“储君?”萧景琰身着玄色披风,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般扫过宫门。他手中高高举着从玄武门兵器库搜出的、盖着太子印玺的调兵符,神色冷峻。“调令上白纸黑字写着‘血祭前控制京城四门’,”他猛地指向符上隐秘的骷髅暗纹,“而玄武门禁军的花名册里,竟有三成是幽冥阁的死士,太子殿下,你还有何话说?”
东宫的铜钟突然轰然轰鸣,那沉闷的声响震得苏明薇腕上的残镯微微发烫。她看着李焕带领禁军迅速封锁各殿,不经意间,竟发现他甲胄下隐隐露出的、与夜无痕相同的鹰扬卫令牌——原来,这位禁军统领,早在许久之前,便是鹰扬卫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暗桩,一直默默潜伏,等待着揭开真相的这一刻。
“小姐,”绿萼神色匆匆,忽然捧着从李焕处得来的密信赶到。“玄武门的兵器库里,竟藏着刻着皇帝生辰八字的祭天法器。”
苏明薇微微皱眉,指尖轻轻划过信中“皇帝命太子筹备血祭”的字句。就在这时,东宫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有人在愤怒地砸毁密室暗门。她嘴角忽然泛起一抹冷笑,转头对萧景琰说道:“王爷可还记得,李统领的口供里,提及的‘东宫第三层暗格’?”
萧景琰微微点头,长剑指向东宫主殿,甲胄上的鹰纹与殿门的莲花纹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那里藏着太子与皇帝的密约,”他目光深邃,忽然看向苏明薇,“还有,你生母的验身帖。”
更漏声在东宫曲折的巷道间四处碰撞,仿佛破碎成无数尖锐的碎片。苏明薇在李焕的带领下,迅速冲进暗格。只见太子正疯狂地焚烧密信,火盆里的黄绫边角,隐约露出“皇帝乃幽冥阁阁主”的血字。她眼神一凛,短刀轻轻挑开余烬,赫然发现每封密信的落款,都盖着皇帝与太子的双重印泥,“血祭成则皇帝退位”的条款被朱砂醒目地圈着,触目惊心,仿佛揭开了一场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
“明薇,”太子忽然发出一阵惨笑,那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你以为策反禁军,就能赢得这场争斗?太天真了!”他猛地指向暗格深处,“皇帝的密道,此刻正通往莲花台,而血祭的玉碟……”
更夫的梆子声与箭矢破空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苏明薇抬头望去,只见暗格顶部的石砖突然松动,皇帝的近身太监从中现身,手中正捧着那枚祭天玉碟。碟心的莲花纹与她腕上的残镯严丝合缝,宛如命运的某种神秘呼应。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轻笑,对李焕吩咐道:“把太子的蟠龙印收缴了,对外就说……”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玉碟,“血祭的主祭者,该换人了。”
暮色如墨,缓缓漫进东宫。苏明薇静静地站在主殿丹墀之上,神色平静地看着禁军们将太子党羽逐一押解。绿萼悄然凑近,袖中不慎掉出从暗格搜出的、刻着她生辰八字的骷髅匕首。刀刃上的血珠缓缓滴落在玉碟上,竟神奇地显露出“皇帝借太子之手筹备血祭,实则自己才是真正主谋”的字样,仿佛是命运对这场复杂阴谋的无情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