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面染戾色,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俩人这般藐视君上,不敬无状呢?
还在这里挑唆大家伙的情绪,将场面闹到如此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流、流云大人……”
沈宛突然被训,人更懵了,她哆哆嗦嗦道,“您是不是训斥错人了?”
沈太医也有些尴尬。
这流云是不是因为陛下驾崩,以至于突发急诊,得了失心疯?
“流云大人,您要不然先冷静一下?”
他该痛斥的人是姜遇棠才对。
“我训斥的就是你们俩!”
流云被气了个不轻,眼露利光,继续说道,“你们有几条命,敢在这里当众诅咒陛下?祸乱人心?信不信我先让他们交代在这里。”
沈太医错愕地瞪大了双眸。
陛下就是驾崩了没错啊。
谁料,就在此时,流云背后的一众禁军们也都开始说话了。
“你搞明白陛下的身体状况了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还太医呢,半天连个脉都号不明白,简直是可笑。”
“是啊,流云大人都还没有开口呢,你们俩先在这里上蹿下跳大闹了起来,还编排了一大堆出来,就这么盼着我们处置了世子夫人?”
“难不成是想要借着我们的手,替你们公报私仇?去对付世子夫人?”
“我……”
沈太医一时愕然,整个人都糊涂了,和沈宛都有些想不通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场以许泽为首的众人,听到流云的话,慢慢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方才除了这俩人之外,再无人提及陛下驾崩。
他们也是因为这些,以至于激起公愤想要处死姜遇棠。
顿时间,一行人都没好气看向了沈家舅甥,他们什么都没搞清楚,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啊?
“那陛下现下的情况究竟如何了?”许泽蹙眉,关切地问道。
姜遇棠的心中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说起这个,流云转眸,看向被围住的姜遇棠,脸色有些复杂。
“就在方才,陛下脱险苏醒,并且派人传消息回了京城,向太后澄清了世子夫人的冤屈。”
这石破惊天的话语,哗的一下,在场地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醒来了?
那也就是说,姜遇棠之前真的是在救人?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
小道上的流云长袍一掀,双手抱拳,带着背后那一群禁军们半跪了下来,场面震撼可观。
“世子夫人,之前是在下眼拙,误解了您的好心,还险些酿成了大祸。”
流云双目惭愧,低头道,“陛下醒来之后,已经斥责了卑职,命令我们特来向您赔罪,求取您的原谅。”
“求世子夫人原谅!”
“求世子夫人原谅!!”
“求世子夫人原谅!!!”
禁军们整齐有力的声音发出,震慑人心。
小道内挤满了人,都错愕的看向了姜遇棠,无疑,她是全场的焦点,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不过这次,姜遇棠不是千夫所指,而是替自己,还有江淮安,洗刷清楚了连日来所有的屈辱和不公。
姜遇棠抱着小银狐狸一愣,心知是昨天夜里的针灸起了效果,遂皇帝才会苏醒的这么快……
沈太医目睹着眼前这反转的画面,只觉得是荒谬绝伦,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道疯了?
皇帝怎么可能会起死回生?
“我没有撒谎,晨起的时候,陛下明明就是失了脉搏,郑老御医他们也都没有诊断到好吧?”
沈太医不禁为自己发声。
姜遇棠望了过去,眼底暗沉沉的,“你们要是能早些搞清楚断魂散的病理,我和江大人不会被误会这么久。”
他们之间不算完。
沈太医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堪,咬紧了后槽牙,这个姜遇棠不就是救治了陛下吗,她在这里傲什么?
姜遇棠抱着小银狐狸上前,转而就看到还跪在小道上的流云等人,知道这是皇帝故意所为,是在帮自己撑腰。
效果已经达到。
流云毕竟是皇家的人,能当众做到这个份上属实不易,凡事过犹不及,再继续下去那就要变了味道。
“流云大人,请起来吧。”
姜遇棠抱着小银狐狸上前,温声说道。
流云闻言,脸色愈发羞赧了,心中无比懊恼自己之前在摘星楼对她一个弱女子贸然出手,还误会了她这么久……
简直非君子所为。
他的眼神自责,带着一众禁军们站了起来,还都挺不是滋味,有些没脸见姜遇棠。
“世子夫人,陛下还有口谕,传召您去摘星楼诊治。”流云的语气格外的敬重,再也不敢质疑姜遇棠的医术。
姜遇棠正有此意。
“臣女遵命。”
在一众人的瞩目下,姜遇棠抱着小银狐狸,跟着流云一众人朝着前方的道路走去……
背后的那群公子哥们简直快要炸开了锅,“翊和,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医术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谢翊和的狭眸微沉,没有回答他的话,带着人朝着前方走去。
许泽撇了下嘴,却牵动面部的淤青,疼的他龇牙咧嘴的,望着不远处的姜遇棠,眼神中充满了恼火。
这下好了,真被这个心机女给得逞了,居然还真被她就这么的算计成功,盖过了云小姐的风头!
云浅浅抿紧了唇,跟上了那一行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了摘星楼的门口,汉白玉的台阶上,站着等候多时的季临安,漆黑如墨的冷漠望来,落在了姜遇棠怀中的小银狐狸上。
姜遇棠要去面见圣上,带着这小家伙肯定是不成的,正想要找人帮忙。
“我来吧。”
谢翊和见状,走上前顺势抱走了这小家伙,递给了楚歌。
季临安抿紧了薄唇,垂下了手。
小银狐狸在殿外楚歌的怀中不安分的乱扭了两下,眼巴巴地望着自家主人的背影……
姜遇棠朝着殿宇内走去,光线明净,睨兽吐着淡淡的龙涎香,青烟缭绕在了半空当中。
拱形门后的内殿,明黄色的床帏挂起,龙床上坐着北冥年轻的帝王,北冥璟。
北冥璟刚苏醒不久,身子还很虚弱,松松垮垮地披着绛紫色的外衫。
他的胸膛被绷带缠绕,妖冶的面庞泛白,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凤眸,目光意味深长。
阿棠小师妹,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