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台划出最后一道灵光时，星舰的能量核心发出低沉的嗡鸣。舷窗外，蟹状星云的辉光正透过能量护盾渗进来，在金属舱壁上投下斑驳的蓝紫光影。他侧头看向苏瑶——她刚把最后一块修复好的能量晶体嵌入武器系统，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能量回路接好了？”林烨的声音裹着星舰震颤的余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瑶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三号炮塔的充能还剩百分之七，不过……”她忽然笑了，眉眼弯成月牙，“刚才监测到暗物质流的轨迹变了，咱们得提前十分钟跃迁。”
林烨的目光扫过导航屏上跳动的星轨图。那些代表安全航道的绿色线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警戒标识。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跃迁港，那个穿银灰色制服的调度员拍着他的肩膀说“暗物质流这阵子邪性得很，你们一家三口运气好，刚好卡着窗口期”，现在看来，所谓的“运气”不过是宇宙给的一道限时选择题。
“让小星去驾驶舱盯着跃迁坐标。”林烨解开手腕上的能量手环，随手丢给苏瑶，“我去炮塔。”
“等等。”苏瑶拽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进来，“把这个带上。”她把一块半透明的晶体塞进他手里，“昨天在补给站买的，说是能稳定暗物质干扰。我试过了，对能量回路有用。”
林烨捏了捏那块晶体，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开。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带苏瑶出任务，她也是这样，在登机前塞给他一块自己磨的能量石，说“我爸说这个能挡陨石”。那时他们的星舰还是最老旧的“猎隼号”，连能量护盾都时常失灵，却硬是靠着那些笨拙的“护身符”闯过了小行星带。
“走了。”他把晶体揣进作战服内袋，转身时撞上匆匆跑来的小星。小家伙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背包，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零食和玩具——多半是苏瑶趁他检修武器时偷偷装的。
“爸爸！妈妈让你把这个也带上！”小星踮着脚递过来一个保温杯，杯身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两个字，“妈妈说里面是热的，让你冷了就喝一口。”
林烨接过保温杯时，指腹蹭到杯壁上凸起的纹路。是苏瑶的笔迹，她总喜欢在这些小东西上刻点什么，说是“留个念想”。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弯腰揉了揉小星的头发：“知道了，替我谢谢妈妈。”
赶到炮塔时，能量警报已经响成一片。屏幕上的星轨图红得刺眼，暗物质流像沸腾的岩浆，正沿着预定航道涌过来。林烨咬开能量手环的卡扣，将苏瑶给的晶体嵌进炮塔的能量接口——嗡的一声，原本狂跳的能量读数瞬间平稳下来，就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按住了躁动的脉搏。
“林烨，跃迁倒计时十分钟！”苏瑶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过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小星说你没带他画的画，他正闹呢！”
林烨看着屏幕上渐渐稳定的绿色航道，忽然笑了。他摸出内袋里的晶体，对着光看了看——里面似乎有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极了苏瑶眼睛里的光。
“告诉他，爸爸把他的画贴在控制台了。”他调整好炮塔角度，手指在发射键上悬停，“还有，告诉妈妈，晶体很管用。”
通讯器那头传来苏瑶低低的笑声，混着小星咿咿呀呀的撒娇声。林烨深吸一口气，按下发射键的瞬间，炮塔的能量光束与暗物质流撞在一起，迸发出的光比蟹状星云还要亮。他忽然想起苏瑶塞给他保温杯时说的话：“管它什么暗物质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他看着屏幕上重新亮起的绿色星轨，感受着内袋里晶体的凉意，还有保温杯透过作战服传来的温度，忽然觉得那些汹涌的暗物质流，也不过是宇宙间一道普通的光。只要身边有他们，再乱的星轨，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跃迁倒计时结束的前一秒，林烨对着通讯器说：“苏瑶，小星，准备跃迁。我们回家吃晚饭。”
通讯器里，苏瑶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啊，我炖了汤，就等你们了。”
星舰冲破暗物质流的瞬间，林烨仿佛看见无数光点在舷窗外炸开，像极了那年在小行星带，苏瑶偷偷放的烟花。他握紧手里的保温杯，忽然明白，所谓勇气，从来不是不怕，而是知道身后有要保护的人，身前有想奔赴的人，于是便敢迎着任何风暴往前走。
哪怕星轨错乱，暗物质汹涌，只要一家人的温度还在，就没有闯不过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