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熄灭的瞬间,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只有清冷的月光勉强勾勒出荒原的轮廓和远处那些如同鬼魅般逼近的黑影。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带着死亡的韵律。
“上马!向西北突围!”易子川的声音在黑暗中冷静地响起,没有丝毫慌乱。他早已观察过地形,西北方向地势略有起伏,或许能借助地形稍作周旋。
七人迅速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影狼卫”苍狼一马当先,如同锋矢的尖端,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易子川紧随其后,青枭护在其侧翼。郑瘸子咬牙催动胯下黑马,左肩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攥着缰绳,努力跟上队伍。
身后,那数十骑追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哨,马速骤然提升,如同离弦之箭般追来!马蹄践踏着荒原的枯草,发出沉闷的轰鸣,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如同翻滚的浊浪。
逃亡开始了!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灌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易子川伏低身体,尽量减少风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起伏的地势,大脑飞速计算着最佳的逃亡路线。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追兵嚣张的呼喝。
“放箭!”追兵中有人厉声喝道。
霎时间,尖锐的破空声从身后袭来!数支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毒蛇般射向逃亡队伍的尾部!
“小心流矢!”苍狼头也不回地大吼。
负责断后的两名“影狼卫”猛地拔出弯刀,在身后舞出一片刀光,精准地格开了大部分箭矢,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但仍有一支漏网之鱼,擦着郑瘸子的马鞍飞过,惊得他胯下黑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郑瘸子左肩剧痛,几乎握不住缰绳,眼看就要被甩下马背!
“稳住!”易子川的喝声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几乎在同时,易子川猛地一带缰绳,战马灵性地一个侧滑,靠近了郑瘸子,他伸出右手,闪电般抓住了郑瘸子即将脱手的缰绳,强行将受惊的马匹稳住!
就这瞬间的耽搁,追兵又逼近了数十丈!甚至能看清他们暗红色的衣甲和脸上狰狞的鸟喙面具!
“分头走!引开他们!”易子川当机立断,对苍狼吼道。他知道,聚在一起目标太大,迟早会被包围。
“公子保重!”苍狼毫不犹豫,立刻带领两名“影狼卫”猛地转向左侧,同时朝追兵射出一轮弩箭,试图吸引部分火力。
果然,一部分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分流所吸引,呼喝着追向了苍狼三人。
但仍有超过二十骑,死死咬住了易子川、郑瘸子和青枭!他们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箭矢依旧不时从身后射来,逼迫得三人只能不断变换方向,在马背上做出各种惊险的闪避动作。
郑瘸子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如同破风箱。长时间的颠簸和剧痛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感觉左肩的伤口仿佛有烈火在灼烧,视线也开始模糊,全凭一股意志在强行支撑。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前方易子川那在月光下不断闪动的、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背影。
易子川能感觉到郑瘸子的状态极差,他的马速明显慢了下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目光扫过右前方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心中有了决断。
“青枭前辈!掩护!”易子川大喝一声,猛地一拨马头,朝着那片石林冲去!青枭会意,双刺在手,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追兵。
石林区域地形复杂,巨大的风化岩石如同迷宫般矗立,极大地限制了马速。易子川凭借高超的骑术和对地形的敏锐感知,在石林间左冲右突,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追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攻势更加疯狂。他们不再吝啬箭矢,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石林,钉在岩石上发出“夺夺”的声响,碎石飞溅!
“嗤!”一支利箭穿透了郑瘸子身后一名“影狼卫”坐骑的后腿!战马惨嘶一声,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甩飞出去!那骑士落地后一个翻滚,尚未站起,便被数支紧随而至的箭矢钉死在地上!
又折一人!
易子川心头一沉,知道不能再被动躲藏。他猛地勒住战马,停在两块巨石的夹缝之间,对青枭喊道:“前辈,你带郑瘸子先走!沿着石林边缘向北!我断后!”
“公子不可!”青枭和郑瘸子几乎同时出声。
“这是命令!”易子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翻身下马,拔出腰间那柄云姨所赠的玄铁匕首,眼神冰冷地望向追兵涌入石林的方向。“快走!”
青枭看了一眼易子川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几乎快要昏迷的郑瘸子,一咬牙:“公子小心!”他一把拉住郑瘸子坐骑的缰绳,强行带着他朝着石林深处冲去。
郑瘸子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易子川的身影被巨石遮挡,消失在视线中。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比肩上的伤痛更加刺骨!
易子川背靠冰冷的岩石,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尘土的冰冷空气。玄铁匕首短小精悍,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呼喝声,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数十名精锐杀手,而只是一场寻常的狩猎。
第一匹战马冲入夹缝的瞬间——
易子川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闪出,身体贴着马腹滑过,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噗!”
马腿应声而断!战马哀鸣着向前栽倒,马背上的杀手猝不及防,被狠狠甩向前方!
易子川毫不停留,脚尖在倒地的马身上一点,身形如鹞子翻身,匕首直取第二名冲入夹缝的杀手咽喉!
那杀手举刀欲挡,却只觉眼前一花,咽喉处已是一片冰凉!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喷涌鲜血的脖子,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