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石长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打伤同族,触犯了族规,难道没有一丝悔过之心?”
银虎的唇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那是个冰冷的弧度。
“是她先动手的,她想伤害我的雌性和幼崽,我只是让她付出了代价。”
虎石长老手里的木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一派胡言!”
“赤云是我们虎族最强的雌性战士,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外族雌性动手?银虎,你不要以为你战功赫赫,就可以在族里为所欲为!”
身后的两个战士往前踏了一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
“把那个外族雌交出来。”
虎石长老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
“她蛊惑族人,挑起内斗,必须按照族规处置。”
“处置?”
银虎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们想怎么处置?”
“废去四肢,驱逐出境。”虎石长老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了对乐清的判决。
乐清浑身一僵。
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你敢。”
银虎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风暴。
他终于完全侧过身,让门外的人看清了他身后的景象。
乐清抱着瑟瑟发抖的孩子,脸色苍白,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虎石长老看到了乐清,表情更加厌恶。
“就是因为她,我们虎族的勇士才会自相残杀。”
“银虎,你被她迷惑了,让开,否则,我们只能将你一并按族规处置。”
银虎笑了。
那是一种毫无笑意的,充满了暴戾气息的笑。
“我刚才说过,谁敢动她们,我就杀了谁。”
他往前走了一步,彻底走出了石屋,将身后的妻儿完全护住。
“长老,也一样。”
“你!”
虎石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
“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族人,背叛整个虎族吗?”
“虎族?”
银虎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一个连我的伴侣和孩子都容不下的虎族,我为什么要效忠?”
“拿下他!”
虎石长老终于失去了耐心,厉声下令。
他身后的两个战士立刻化作两道残影,扑向银虎。
乐清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看。
耳边只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断裂的恐怖声响。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两个高大的战士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痛苦地呻吟着。
银虎还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乱。
他只是缓缓收回了拳头,冷漠地看着脚下曾经的同伴。
虎石长老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看着银虎,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那种毫不留情的手段,那种碾压性的力量……
周围的石屋里,亮起了更多的火光。
其他虎族族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纷纷走了出来,围在了广场上。
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战士。
看到了满脸震怒的虎石长老。
更看到了那个像守护神一样挡在石屋门口的银虎,和他身后那个被他护着的、瑟瑟发抖的外族雌性。
广场上一片哗然。
他们震惊于银虎对同族伙伴的毫不留情。
更震惊于他对这个外族雌性的维护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恐惧和排斥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一道道不善的视线,像利箭一样,穿过人群,刺在乐清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
那些表情里,有畏惧,有憎恶,有排斥。
她成了所有矛盾的焦点,成了这个强大族群里的不祥之物。
“疯了,银虎他疯了……”
“为了一个外族雌性,连长老都敢顶撞。”
“她到底是什么怪物,把银虎变成了这样?”
窃窃私语声汇成一股暗流,在人群中涌动。
乐清的身体开始发冷。
她看着眼前这张张陌生的、充满敌意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攫住了她。
虎石长老拄着木杖的手在剧烈颤抖。
“银虎,你这是要与全族为敌!”
银虎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去看周围的族人。
他转过身,走回乐清身边。
他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别怕。”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将石屋的门重新关上。
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敌意。
也隔绝了所有的退路。
石门之外,死寂只持续了片刻。
然后,是更汹涌的声浪。
愤怒的质问,恐惧的尖叫,混杂着受伤战士压抑的呻吟,像一锅煮沸的焦油,黏稠又滚烫。
门内,乐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擂鼓一般。
她抱着熟睡的孩子,背靠着冰冷的石壁,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力量。
就在这混乱的顶峰,一个沉雄的声音贯穿了一切。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广场上,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形同样高大,但气息更为沉稳的虎族雄性走了出来。
他穿着兽皮长袍,手里握着一根象征着权力的骨杖,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他就是虎族族长,虎峰。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扭曲的战士,扫过脸色铁青的虎石长老,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石门上。
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失望,有惋惜,更有一丝深藏的锐利。
吱嘎——
厚重的石门,再次被从内推开。
银虎重新站在了门口,冷峻的脸庞在内外火光的映照下,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他身后的温暖和安宁,与他面前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赤云看到他出来,眼中迸发出混杂着怨恨与痴迷的光,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银虎!你清醒一点!为了她,不值得!”
银虎甚至没有看她。
他只是手腕一振。
赤云便踉跄着向后跌去,捂着发红的手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怨毒。
银虎松开了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