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欧阳俊来找何天说话,何天若无其事,对答如流。
琼林宴后,何光礼不仅给何天一盒子资产,还让他回乡祭祖。
“衣锦还乡,是天家给的荣耀,回来之后,你们就要有官身,日后就要在朝廷效命,科举入仕,只是你走的第一步而已,以后须得谨言慎行,不可张扬,亦不可怯懦,莫堕何家祖风!”
何天虚心受教。
教育过后,何光礼又忍不住引以为傲。
“之后可有什么想法?”
非翰林不入内阁,但是有何光礼这个京官在,何天在翰林院观政三年后,最好谋个外放。
毕竟何光礼营营汲汲大半生,才跨越五品官这道坎,四五十岁正是为官做宰的黄金期。
何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何光礼。
“孩儿想要效仿父亲当年一般,为一方谋福祉。”
何光礼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何天的意思,这是在为他让路。
想到儿子的贴心,何光礼就忍不住眼眶发热。
“好好好,好孩子,爹顶多五六年……”
何天摆摆手。
“父亲莫要想太多,顾好眼前。”
“是是是,说到眼前,太仆寺常大人家,户部李大人,翰林院欧阳大人家,都有送来贺礼,你的升学宴就定在后日……”
何天听着认真,心思已经飘到别处去了。
升学宴上,何天被众人围住,推杯换盏,很快就不胜酒力,眼神迷离。
这时候一个丫鬟上来,给何天这边换了一壶新的桃花酿。
何天无知无觉,有人来敬酒,就让身边人给他满上。
不多时,何天就感觉脑袋发热,起身去更衣。
众人不觉得有什么,继续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然而不多时,旁边厢房就传来一声尖叫。
秦氏激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兴奋地抖腿。
这时候何天从后罩房出来。
“长山,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氏看见何天好好的,只是换了身衣服,眼神清明的走出来,顿时浑身血液凝固,话都不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何天微微皱眉。
“母亲以为我当在何处?”
这话一出,何光礼已经明白了点什么,当即让管家去拦着点。
何光礼亲自起身安抚宾客,不过是丫头仆妇闹出点幺蛾子,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也知道,今天是何天的好日子,何光礼才四十出头就已经是四品官,何天更是前程似锦,天家亲口夸赞的君子之风。
将来再娶个高门大户,姻亲加上师门,未来可期,谁也没想过在这时候让人不痛快。
但是秦氏坐不住,已经急匆匆往后头去了。
不多时,秦氏也要尖叫,要怒吼,要抓心挠肝了。
她的确让人下药,没想到药下到自己亲儿子身上了,何宣才十二岁,他知道什么?只是浑身燥热,衣服都被脱光了,耳朵鼻子出血,双目赤红,整个人像是要吃人一般发狂。
一个小丫头被他死死掐着脖子,此时已经不能动弹,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被掐死了。
秦氏嗷的一嗓子,就要往前院宴请宾客的地方冲,然而已经被管家带来的粗壮仆妇们拦腰抱着,捂嘴往后院送去。
何宣这边自然有管家去请大夫来医治,那个小丫头,倒是命大,然而等秦氏回过神来,只怕也难逃一死。
后院如何闹腾,都不影响前院喜庆氛围。
等送走宾客,何光礼大为恼火。
“好好的儿子,被你养得畏畏缩缩,身子骨虚弱,现在倒好,大夫说了,从此以后坏了身子骨,子嗣上难以为继,都是你,你这个蠢货!”
秦氏怔怔地听着何光礼说的,关于她儿子的话,像是听不懂一般,半晌突然醒悟,捂着脸嚎啕大哭,哀嚎声不断,整个院子里的丫头们都胆寒。
原本秦氏就暴躁易怒,阴晴不定,出了名的难伺候,现在好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又传来秦氏的嚷嚷声。
“都是那贱人生的贱种,一定是他,明明那壶酒,我让人送到他跟前的,怎么就到我儿子嘴里了!”
这话听得何光礼大怒,一巴掌狠狠扇在秦氏脸上。
“天哥儿跟宣哥儿一样,都是我何光礼的儿子,是我何家上了族谱的子嗣,是将来要继承我何家家业的血脉,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冲我天哥儿下手,爷今儿一定要休了你!”
秦氏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横竖都撕破脸了。
“那又怎样,你的贱种也不能跟我秦家血脉相比,你家祖上不过一个泥腿子,我曾祖父享太庙香火,乃高祖肱股之臣,我宣哥儿本就比那贱种高贵百倍千倍万倍,他不过早生几年,我就应该早点弄死他!”
何光礼见秦氏油盐不进,已然癫狂,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忍不住咆哮。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宣哥儿被你养废了,他废了!他才十二岁,这辈子都完了!”
说着还伸手扼住秦氏喉咙。
“你这毒妇,天哥儿在你膝下养到五岁,有了他,你才没有被人嘲笑膝下凄凉,他还是个孩子!”
秦氏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宣哥儿废了,废了,废了,都是因为她。
秦氏疯了,像个疯子一样大笑。
整个院子里的人从听见第一句开始,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知道这种事,只怕主君想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处死她们所有人。
可同时,众人心里都一咯噔,这个大娘子,是真的疯了,大郎君如此风光霁月之人,十六岁,正是儿郎最好的年华,大娘子竟然想要下药,甚至在更早时候就想要弄死大郎君,这,想想就让众人毛骨悚然。
何光礼已经懒得跟秦氏讲道理,只把证据证人全部搜罗起来,连着秦氏一起,打包送往秦家。
秦家当家人是秦氏嫡亲大哥,如今是四品郎中,跟何光礼平级,然而过去因着他升上来得早,手中人脉权势,都比何光礼多,所以何光礼向来顾着他的面子。
如今有何天增光,何光礼再也不用顾虑谁,证据确凿,秦家兄长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