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多少人？”
“没有死人，骑士大人。”
这就很离谱了。
勒沙赫骑士和伊安的表情越发古怪。
就算魔法师近身战再弱，多少也该藏着一两手杀手锏。
可他们居然无伤活捉了通灵术士？
要么那家伙是个新手，要么就是个草包——总归逃不出这两样。
“很可疑，居然会乖乖被村民抓住”
勒沙赫骑士低声嘀咕。
“会不会是故意的？？”
“通灵术士在哪儿？”
“在、在仓库里关着。”
这种小村落自然没有地牢，村民们只能用最坚固的仓库临时关人。
“哎呀，吓死我们了。”
“还好有骑士大人来了！”
当勒沙赫骑士与伊安经过时，村民们的窃窃私语不断飘来。
但由于没有介绍，他们显然没有把伊安当成骑士。
毕竟伊安没有穿着他们的衣服，所以他们在伊安经过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压低。
托这个福，伊安把村民的心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早觉得那孩子邪门得很。”
“谁能想到那小鬼居然会杀人！”
小鬼？
这通灵术士是个侏儒？是个小孩
该不会通灵术士是个小孩吧？
村长哆哆嗦嗦地打开仓库门，对魔法师的畏惧显露无遗。
“请千万小心！”
尤其对方还是操纵死亡神秘的通灵术士，万一草率处决引发诅咒就糟了——所以暂时关押是最稳妥的做法。
“你就是通灵术士？”
勒沙赫骑士冷声质问。
黑暗中传来回应：
“不是。”
勒沙赫略显惊讶。
女孩？
比起骑士，伊安显得更为镇定——与黑暗的高亲和力让他能洞穿幽暗。
果然是个女孩。
虽然蜷缩在阴影里，但伊安依然看清了她的模样：漆黑长发与墨色瞳孔，衬着苍白如雪的肌肤。年龄约莫十六岁？
“出来。”
勒沙赫骑士的声音低沉得像是随时会拔剑。
少女顺从地现身。
当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士兵们纷纷倒抽凉气。
“天！”
“是女巫！绝对是女巫！”
尽管尚显稚嫩，但她已展现出惊人的美貌。
士兵们嘴上否认，眼神却出卖了他们——从那苍白面容上，每个人都窥见了危险的颓废美、违和的成熟感，以及激发保护欲的脆弱气质。
“勒沙赫骑士！是女巫啊！”
少女用黑曜石般的眼眸望向士兵，死气沉沉的瞳孔暗示着她饱经苦难。
“我不是女巫。”
“别、别跟我说话！你这女巫！！”
士兵们大呼小叫着后退。
“勒沙赫骑士！无需多言！就是她召来了不死狼群！”
伊安以为骑士会直接拔剑斩首。
但出乎意料，勒沙赫骑士反而收起了武器，用比方才更谨慎的态度审视少女。
“名字，还有你的罪行。”
“我叫玛丽亚，我犯下的罪是...”
自称玛丽亚的少女颤抖着说出沉重的话：
“杀人。”
“杀人？”
“是的。”
勒沙赫骑士开始详尽的审问。
少女名叫玛丽亚。
她本是流浪儿，被村里采药的老妇人收养。
之前一直与老妇人相依为命，直到去年老人去世，她才去某户人家当女佣。
若故事止于此，不过是帝国再平凡不过的孤儿经历。
在战争与死亡如同家常便饭的中世纪帝国，无父无母的孩子随处可见。
但真正古怪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说吧，你杀了谁？”
“我杀死了收留我的主人家儿子。”
玛丽亚话音未落，周围的士兵立即激烈骚动起来。
“忘恩负义的贱人！”
“白吃白住还杀主家的儿子？！”
他们的愤怒不无道理。
一个无亲无故的流浪女能独自在这世道生存？要么被抓作奴隶，要么只能出卖身体。
收留她的那户人家确实是她的恩人。
可玛丽亚却杀死了那家的儿子。
“我并非故意为之。”
玛丽亚垂着眼帘平静回答，这般模样更激怒了士兵们。
“这、这恶心的婊子！”
“勒沙赫骑士！请立刻处决这个杀人犯！”
勒沙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肃静，玛丽亚，你说并非故意是什么意思？”
她像叹息般轻声说道：
“那时...我短暂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他已经死了。”
“失去意识？”
伊安陷入沉思。
这番说辞确实可疑。
闭眼睁眼的功夫就死了人？
“人们认为我用通灵术杀害了他，才把我关在这里。”
勒沙赫冷声质问：
“你是说你并非通灵术士？”
玛丽亚温顺地跪着回答：
“是的，大人，我不懂通灵术。”
勒沙赫的目光自然转向伊安。
“魔法师伊安，你怎么看？”
伊安摇摇头。
“我需要时间才能探查清楚。”
伊安在说谎。
因他从名为玛丽亚的少女身上，嗅到了死亡神秘的气息。
但伊安并没有选择立刻说出来。
若这少女真是强大的通灵术士，就该先疏散民众再开战。
万一她决心屠杀全村，再召唤不死族大军呢？
真正的通灵术士绝不会毫无准备就被擒获。
这事得私下与勒沙赫商议。
士兵们却已迫不及待要审判。
“勒沙赫骑士！别再听这贱人胡扯了！”
“未经调查不能定罪。”
“这不明摆着是女巫吗！听女巫狡辩有什么用！”
“听你说话的口气，倒像个魔法专家？”
勒沙赫反问让士兵顿时语塞。
“说说看，为何认定她是女巫？”
士兵支支吾吾道：
“她、她长相和我们不一样！眼睛头发都漆黑！定是恶魔的私生子！”
这话让沉默的伊安莫名中枪。
“你怎么说，伊安阁下？”
伊安想起往事。
“黑瞳黑发在南方珊瑚海遍地都是，你是说珊瑚海是女巫巢穴？”
士兵结结巴巴开始胡言乱语：
“或、或许有可能吧？”
伊安看着勒沙赫。
骑士大人，您为啥要带这种白痴出门？
勒沙赫沉稳地轻咳一声：
“陛下选兵时不拘出身，总有没去过珊瑚海的，你多包涵。”
伊安点点头，脑海里在构思着这件事妥善解决的方法。
“勒沙赫骑士，我们先回去吧。”
“好。”
他们将玛丽亚重新关进仓库，朝村长家走去。
“情况如何？”
村长一见勒沙赫就急切发问，连行礼都忘了，显然很在意结果。
“处决了吗？”
这趾高气扬的语气让伊安都觉得刺耳，更别提教皇的骑士勒沙赫。
“狂妄之徒！我并非你属下，村长。”
“恕、恕罪！”
勒沙赫无视村长的辩解，单方面宣布：
“虽发现名为玛丽亚的少女确有可疑，但仅凭疑点不能定罪。”
“啊？”
村长像听到外星语言般瞪大眼睛。
为什么不处决？
既然玛丽亚是通灵术士，砍了脑袋不就完事了吗！
“我们将开始搜集她是通灵术士的证据。”
“可是骑士大人！那贱人分明就是通灵术士！还要什么证据...证据到底是什么？”
“不知证据为何物？”
“是！骑士大人！”
“那就闭嘴。”
村长立刻噤声。
他倒是很听骑士的话。
“伊安阁下，我需要你协助。”
勒沙赫不信赖他人意见。
那些只会鹦鹉学舌嚷嚷“玛丽亚可疑该杀”的家伙毫无价值。
但伊安不同。
此刻正是需要魔法师智慧的时刻。
“报酬绝对会让您满意，请协助我们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