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从北京回来后，张诚爸爸开车来接她。
回到家推开大门，餐桌上摆着一个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地写着“替补也是王牌！”，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dNA双螺旋——一看就知道是弟弟的杰作。
“回来啦？”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端着刚出锅的红烧排骨，“快洗手吃饭，今天特意做了你爱吃的。”
爸爸放下行李说：“你们学校老师群里都传遍了，说你是历届生物竞赛里第一个以替补身份出国的学生。之前都没有人进过决赛。”
夕夕站在玄关，背包带子还勒在肩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弟弟冲过来，举着一张手工贺卡：“三姐！我们班主任今天在班上夸你了！说替补比正选还厉害，因为要准备所有项目！”
贺卡上贴满了星星贴纸，中间用彩色笔写“姐姐=超级英雄！”，下面还附赠一张歪歪扭翘的“替补队员证书”，盖着弟弟自制的“宇宙第一学校”印章。
夕夕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大姐和二姐也打来的视频电话，说有一个她这样厉害的妹妹很是开心。许行远和王亚楠也跟她视频，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等她参加完比赛回国，带她出去好好玩玩放松一下心情。
养父母许海峥夫妻和大伯大伯娘许海峰夫妻也打电话说，你很好很优秀，这个成绩已经特别特别好了，千万不要有压力。二舅一家和舅爷李焱也都跟夕夕说不要有压力，你真的很优秀了。
晚饭后，手机震动个不停。班级群里，班长发了一条@全体的消息：
【恭喜邵立扬同学入选国际生物竞赛替补阵容！学校决定在下周升旗仪式上表彰她的努力！】
下面瞬间刷出几十条“恭喜！”、“替补也是实力！”、“邵立扬牛逼！”。
她正想回复，突然收到一条私聊——是生物教研组的陈老师。
陈老师：“立扬，校领导刚批准，让你出国前使用实验室的基因测序仪加练。钥匙明天给你。”
夜深时，夕夕坐在书桌前整理笔记。妈妈轻轻敲门进来，放下一杯热牛奶。
“你爸偷偷给组委会写了封信。”妈妈笑着说，“内容不让我看，但他说——‘我女儿就算替补，也是世界上最靠谱的替补’。”
夕夕捏着杯子，牛奶的热气氤氲了视线。
第二天清晨，她推开实验室的门，发现操作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试剂盒。
便签上是陈老师熟悉的字迹：“正选只专精一项，替补却要精通全部——所以你比他们强。”
窗外，朝阳正从教学楼后升起，把整个实验台染成温暖的金色。
半个月后。
实验室里，其他人已经在讨论行程安排。正选队员们兴奋地比划着要带多少实验器材，而夕夕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刚刚打印出来的替补队员手册——薄薄的几页纸，却写满了“紧急情况下的替补流程”和“随队观察注意事项”。
“替补也要去？”姑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还拎着一杯刚买的冰柠檬水。
夕夕接过柠檬水，指尖被杯壁的冷凝水沾湿：“嗯，替补也要全程跟队，以防有人临时退赛。”
姑姑笑道：“所以，你其实还是有机会上场的？”
“理论上……有。”她低头攥紧柠檬水，“但概率很低。”
姑姑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抽出一沓文件递给她：“那也得准备。你们老师给的。”
夕夕翻开，发现是一份完整的国际赛历年真题分析，甚至包括评委的评分偏好——他不知什么时候整理的，页边还标注着“替补选手逆袭案例”。
登机前夜，夕夕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塞满了实验笔记和备用移液枪头。姑姑一家站在门边，看着她纠结要不要带那本厚重的《国际生物竞赛指南》。
“带吧。”姑父说，“反正替补不用搬正选的设备，你有的是行李额度。”
夕夕瞪他：“姑父，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嘲笑我？”
“你姑父是在提醒你——”姑姑走过来，把书塞进她的箱子，“替补，意味着你要比正选准备得更充分。”
机场的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夕夕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因为是随队出发，所以没有家人过来送她。
随行的老师看出她的紧张，“第一次坐飞机。”
她点头，喉咙发紧：“万一……飞机出事怎么办？”
老师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给。”
夕夕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战斗机飞行员的应急指南针。
“如果真出事，按这个按钮。”他指着侧面的凹槽，“它会自动发送定位信号，全球空军基地都能收到。”
“老师……你认真的？”
“假的。”他咧嘴一笑，“但它确实能指北，迷路了至少能找到实验室方向。你大哥给的，上个星期你大哥找到我，说你第一次坐飞机怕你害怕，就把这个给了我，让我交给你。”
塔台频率里的电流杂音在耳机中沙沙作响，许哲远松开操纵杆，让歼-16的银灰色机翼切碎最后一缕晨雾。地勤人员挥舞的荧光棒在视野里渐渐清晰，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夕夕的航班应该正在滑出停机坪。
他想起前几天，夕夕跟他打视频电话，询问了她要乘坐的客机情况。她5岁的时候被许行远挂树上待了半天，从那之后她就特别怕高。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害怕很正常。
\"我查过这架空客A350的服役记录。它的四号发动机去年更换过叶片，现在比你的离心机还稳定。别害怕。\"他想起那天视频电话里他安慰她的话。
那天夕夕还问他：\"可是万一遇到晴空湍流...\"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坐的商务舱位置靠近气动中心，颠簸幅度只有机尾的1\/3。所以千万别害怕，我开了好几年战斗机了，都没事，你不要紧张不要自己吓自己。\"许哲远在视频里安慰夕夕。
行李箱滚轮在候机厅地面发出轰鸣时，夕夕收到个加密文件包。解压后是十几张手绘示意图——许哲远用导弹轨迹图的专业绘图工具，把飞机客舱画成了生物实验室：
氧气面罩标注着【应急供氧装置，流速15L\/min≈你桌上那台培养箱】
逃生路线图上画着【此方向有67%概率遇见带零食的空乘】
甚至连小桌板都标着【最佳实验记录平面，抗颠簸系数3.2】
电话视频突然响起，接通后许哲远的大脸出现在屏幕，\"记住，起飞时要是耳朵疼...\"许哲远的声音混着呼啸的背景音突然切入，他显然正走在机库通道，\"就做这个动作。\"镜头剧烈晃动间，只见他单手捏住鼻子，喉结上下滚动——是战斗机飞行员应对超压的标准动作。
夕夕跟着学，却听见他轻笑：\"错了，生物学家。\"画面突然稳定，他凑近镜头演示，\"吞咽时颚肌要像提取dNA时那样...\"
飞机起飞时，夕夕紧攥着扶手，直到云层平稳地铺展在脚下。她翻开许哲远给她的笔记，发现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替补，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待命。
真正冲上云霄那刻，夕夕发现舷窗外的云层竟和许哲远昨晚发来的训练空域图重叠。她突然就不害怕。她摸出他塞在护照夹里的金属徽章——那是枚被摩挲得发亮的飞行员翼章，背面刻着【高度8000米以下归我管，以上归你】。
当飞机穿过对流层时，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巡航指示灯温柔地亮着，像极了他战机尾翼上那盏永不熄灭的航标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