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花花没错。
浩哥盯着我看了许久,似乎在考虑我的意见。
半晌后,他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不知道他是拒绝了还是答应了,我就当他答应了,或者说,我心里希望,他是答应的。
“浩哥,这几天想办法搞个通讯设备,联系上我的人,我们就能离开了。”
浩哥点了点头,长发和胡须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清楚,他内心是想离开的,只要为了花花能好,他什么都能做。
这是就是为人父母的心态,即使花花不是他亲生的,他用自己的未来换取了尊严,和花花的一生。
夜晚的海面风很大,很冷。
但仓库里的火炉却显得格外温暖。
我轻轻的躺下,给花花紧了紧被子,又调整好姿势睡下了。
伤口的酸痛,让我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总是要时不时的翻转,或者伸展一下才能缓解。
说真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度过这么久的时间,刚开始的时候挺新鲜,慢慢的感觉有些枯燥。
如果不是有花花跟浩哥,我估计我早就抑郁了。
这里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钓鱼,检查船舱设备,清洗甲板。
当然还有喝酒,数不清的酒……
为了缓解花花的无聊,浩哥甚至还用破轮胎,给花花搞了一个鱼缸,每次钓上新的鱼种,总是先放里面观赏一阵。
一连几天时间,我们都没有遇见别的货轮,或者作业船之类的,我心里难免有些着急,但又不想让浩哥为了我冒险靠岸。
花花很聪明,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慰我说:“叔叔!不用着急,按照经验,很快我们就应该遇上其他的船了。”
这句话让我心里暖暖的,摸了摸花花的头,让她继续专心钓鱼,争取今晚搞点丰盛的。
浩哥还是那样,整天喝了睡,睡醒了就喝,好像这个世界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花花,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我开始沉不住气,跟浩哥商量,晚上我们两个轮流睡觉。
说不定这几天有船经过,只不过是晚上。
这些天的等待,浩哥也觉得不合适,于是答应了我。
这次运气不错,晚上一点多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光点!
我急忙唤醒浩哥,让他看看是不是船只。
浩哥揉了揉眼睛,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会儿,点了点,便领着我到了甲板上。
浩哥打开了探照灯的电闸,探照灯很大,很亮,开启的时候,甚至全船的灯光都微弱的颤了一下。
浩哥把探照灯对准那只船只,不停的闪烁灯光,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终于几分钟后,对方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了。
我激动的难以言表,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回家」这个词,对浩哥来说,简直是一段深渊的回忆。
那艘船只开始向我们靠拢,灯光和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为了安全,浩哥不知道从哪搞了一个高精度的望远镜,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没问题,是个普通渔船。”
浩哥扔下望远镜,平静的对我说。
我也松了口气,要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很有可能招惹来别的什么妖魔鬼怪。
等那艘船贴住我们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对方的船只比浩哥的大不了多少,而设施齐备,跟浩哥的船那是旗鼓相当,简直就是毛坯船。
“哈喽!你好!”
浩哥用中英双语向对方问好。
其实在大海中,很多渔船都是越境捕捞,不是护卫舰不管,而是像这种小型的,私人渔船,捕捞不了多少鱼,而且很辛苦,挣得是辛苦钱。
对面渔船上是一个年龄偏大些的男人,男人没说话,用手面照了我跟浩哥一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坏人。
“大哥,不用担心,我们是好人,我想问一下,能不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联系不上家里人了。”
我说话的空档,浩哥已经从仓里拿出了两瓶酒,提起来示意了对方。
“好的,过来吧!”
老头看到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便让我们过去。
我提着酒,让浩哥在船上陪着花花,从搭好的木板中,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其实老头对我们放心的原因,是看出了我不是常年跑海的人。
就好像一个农民进了城市,总是那样的扎眼。
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现在已经是深夜,我拿着电话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拨给谁。
从我坠海到现在,应该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内,所有人肯定都以为我出了事,难免会有人想趁机捞些好处。
我思来想去,打给了小山西。
一来,我跟他认识时间最久。
二来,他如果在水汇的话,这个时间应该还没休息。
“喂?哪位?”
电话被接通的很快,但我听出来,小山西喝了酒,而且好像喝醉了。
“咳!是我。”
“是你妈是你!你谁啊!痛快点行不行!”
“……”
这货应该真的喝醉了,没听出我的声音。
“你小子喝了多少酒?”
“我他妈……二,二哥?是你吗二哥!”
小山西开始激动起来,甚至带着哭腔,我心中能明白,他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是我,兄弟。我还活着。”
“我就知道你没死!他们都不相信我!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吧!”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现在的位置可能需要直升机来接我。”
我把我的大概方位告诉了他,并让他找些信得过的兄弟操作。
小山西满口答应下来,承诺我尽最快的速度来接我。
我之所以没有给我老婆打电话,是因为我老婆办不来这些事情,恐怕还得找手下这些兄弟们。
挂掉电话,我把身上仅有的一些现金全部给了老头,跟他道了谢,回到了浩哥的船上。
浩哥问我联系上没有?
我点了点头,喜言于表。
浩哥问怎么来接我?
我指了指天上,说飞机。
浩哥无情的笑了笑,可能觉得我这段时间在海上呆傻了,显然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搞到飞机。
我没有辩解,只是催促浩哥抓紧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浩哥很是犹豫,也很不舍。
我再三承诺了我的保证,他才开始一点点收拾起东西来。
第二天,天一亮,太阳撒在海面上,让人感觉到了希望。
我站在甲板上,思索着我坠海之前的事情,不知道张家和徐老大怎么样了。
更让我担心的是江瑶,她一定伤心透了。
有人说,黑道上的人,做事没有下限。
我只能说,这样评价很片面,我们还有感情,有义气,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放眼梁山一百零八好汉,哪个不是被逼上梁山的?
“有动静!”
我沉思间,浩哥跑了出来,紧张兮兮的盯着一个方向。
浩哥的警觉让我佩服,我只听到了风声和海浪的声音,浩哥坚持说听到了飞机螺旋桨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架灰色的直升机,从海平面上渐渐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