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外祖父已经在常州了，父亲为什么还要去？”
这件事往坏了想，万一张成和黎成朗都出了事，张雪容就失去了张府这个靠山，同时也失去了她在黎府的地位。
没有男人，女人再强也成不了事。
“你父亲决心已定，谁也劝不了他。”
张雪容想起刚刚两人话不投机的样子，更是心烦。
黎画眉头轻蹙，想起孟氏刚刚说的，道：“晏府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张雪容道：“此事先不急，我让人先打听一下。”
丫鬟此时来报，说门口有人要见张雪容。
“让她进来。”
“那人说不方便进府，请夫人亲自出去。”
黎画道：“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
张雪容却是怔在原地，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脸色一变，对黎画道：“你先回去。”
说完就匆匆去了大门口。
留下黎画一人焦急万分，可是既然知道晏府出了事，她哪有耐心在这干等着，等张雪容出了府不久以后，她也带着小莲匆匆出了府。
她要去找晏城，问问晏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府门口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夫看张雪容过来，拿出一个凳子摆到了一边。
张雪容看着却是心里一惊，连忙上去了。
刚一打开帘子，就看见里面一个人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她。
那人见她上来，道：
“黎夫人。”
这边，黎书本来计划让三娘去跟晏府交涉染坊一事，但三娘经验不足，又对晏府了解甚少，最后这件事便交给了程舟。
几十万两银子是不可能的，一是百扇街没有这么多钱，二是，她不想让晏夫人空落好处，白白便宜了她。
黎书心想，肖掌柜既然管理着这么大的染坊，肯定知道染坊的许多秘密，或许还知道晏夫人的一些把柄。
所以她让赵晴专门去了牢狱一趟，章大人是官员，又自诩清正，从来不用私刑，所以跟案件无关的事儿一件儿也没问出来。
虽然杀人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也定了秋后处斩，但就这么让他死了，黎书不甘心，所以，若是能从他的嘴巴里撬出一些晏夫人的事儿来，于她，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黎书跟程舟道别之后，便直接回了府，刚走到黎府门口不远处，就看见张雪容急匆匆的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拐了个弯，停到后门不远处。
那里距离小香园很近。
黎书进了大门以后，直奔小香园后门而去。
她对前来开门的凝珠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悄悄的躲在了一棵槐树下，听着外面传来的隐约的说话声。
“黎夫人，我家主子上次帮您杀了人，现在是夫人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杀人？黎书不由得神色一凛，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将杀人说的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张雪容松了口气，闻言一笑，“钱嬷嬷是个不中用的，她能死在自己的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多亏了姑姑派人协助与我。”
那人抬了抬眼皮，看着她，张雪容一愣，神色尴尬，换了称呼道：“不知德妃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那人这才收回目光，道：“后宫刚刚选了妃，惠妃成了皇贵妃，而我们主子一直还在德妃之位，虽然位列四大妃之首，但后宫争斗，从来都是血雨腥风，德祥宫上下打点都需要银子，太后寿辰很快就到，德妃一直发愁该怎么选礼物，不如请夫人帮忙，若是能讨的太后欢心，将军府和画小姐的婚事，德妃会请求皇上亲自赐婚。”
张雪容闻言一喜，道：“此事放在我身上，请嬷嬷回去告诉姑姑，不，德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只是，这银子需要多少？”
那人道：“这银子嘛，有多有少，不过既然最终是为了两家的婚事，还是夫人受益更多些，所以，”
那人语气一顿，不再往下说了，张雪容却心领神会，道：“黄金一万两，银子两万两，今年生意不好，还请嬷嬷宽容些。”
那人坐在铺垫上，前面摆着一张小桌子，精致的隔水垫上，放着一个小壶还有一个茶杯。
她轻轻将水壶拿起，正要将水倒入杯子里，听到张雪容所言，又将水壶放在了桌子上。
“夫人莫不是忘了，当初吴家染坊之所以消失在这世上，全是仰仗德妃谋划，要不然，夫人哪来的资本能让晏夫人改了主意，让自家儿子去娶别的女人？”
张雪容没想到她会将之前的旧账翻了出来，不由得心底一沉，结结巴巴道：“不是我不愿出钱，而是”
“蒋氏身体康健，却得病而死，若不是她吃了那药，夫人怎么能坐稳黎府主母的位置？”
张雪容目光，手指慢慢收紧。
“我听说黎府老夫人病了，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张雪容骤然看向她，那人却一笑，道：“那药毒性十分厉害，夫人还是小心着用为好，若是出了事，用在他人身上，我家主子是决计不会背锅的。”
张雪容胸口怦怦直跳。
那人又接着道：
“我记得黎老爷的原配夫人走了以后，不止给黎府留了钱财，还有酒楼铺子，夫人是忘了吗？还是舍不得？”
张雪容哑着声音，道：“可是那些铺子都记在我夫君名下，我如何能自己做主送给德妃？”
万一让黎成朗知道她将黎府的东西送给自己的姑姑，难免不会大发雷霆。
“夫人是黎府主母，自会想办法。”那人语气不容置疑，“再不济，用些手段也可，黎府的大小姐不是回来了吗？蒋氏留给自家女儿的东西，有谁比她更有话语权？哄着，骗着，就看夫人怎么做了。”
张雪容踌躇，“可是，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不会听我的。”
那人目光一沉，道：“听不听，要看夫人的本事，夫人是黎府主母，一个女儿在娘家讨生活，将来还要指望你给她说亲事，她还能压过你不成？”
张雪容沉默，这个倒是真的，纵是黎书再怎么嚣张，她还掌握着她的婚事，单这一点，黎书就不得不有求于她。
墙内的黎书静静站着，眼眸深沉，朱唇轻轻抿起，一双桃花眼盯着墙角的小野花，慢慢捋清了事情真相。
一是吴家染坊消失，香香父母被杀，是德妃，也就是张雪容的姑姑做的。
二是钱嬷嬷被杀也是德妃派的人。
三是黎书的母亲蒋氏，确实是死于张雪容之手，虽然是德妃出的主意。
四是老夫人竟然也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