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稀稀落落的箭矢落下,只是它们却显得异常软弱无力。
这些箭矢大部分都被南诏兵的盾牌轻易地挡住,就像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只有极少数的箭矢能够穿透盾牌,给南诏兵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伤亡。
当南诏兵开始攀爬云梯时,守军的抵抗变得更加混乱不堪。那些被强征来的壮丁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阵势?
他们惊恐地望着下面那些面目狰狞、如同野兽一般的蛮兵,听着他们发出的嗜血吼叫,许多人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恐惧如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许多人完全失去了理智,直接丢掉了手中那些五花八门、根本称不上武器的东西,尖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向城下狂奔而去。
军官们见状,气急败坏地大声呵斥,甚至挥舞着刀剑想要阻止这股溃逃的洪流。
但这些壮丁们已经被恐惧彻底吞噬,他们根本不听从命令,只是一味地逃命。军官们的砍杀在这一刻也失去了作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防线在瞬间崩溃。
而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老兵们,在被这些惊惶失措的壮丁一冲之后,原本勉强维持的阵型顿时土崩瓦解。
“顶住!顶住啊!”文武坚嘶声力竭地呼喊着。
眼看着逃跑的“士兵”如潮水般越来越多,文武坚的心中既惊恐又愤怒。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挥舞,带起一阵寒光,无情地砍向那些从他身旁逃窜而过的溃兵。
每一剑挥出,都伴随着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然而,他的血腥手段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相反,这反而让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那些被他砍杀的溃兵的惨状,让其他士兵们更加恐惧,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文武坚的亲兵们见此情形,也开始动手将那些不听从命令的士兵当场斩杀。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无法遏制。
除了文武坚的本部溃兵和少数镇兵还在勉力抵抗外,大部分壮丁已经彻底崩溃。他们完全不顾及城防的安危,不顾一切地逃离城墙。
在极度的恐惧驱使下,他们相互推搡、踩踏,只想尽快远离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
城防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土崩瓦解。原本就低矮的城墙,此刻在南诏士兵的眼中,更是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南诏士兵们轻而易举地攀上了城头。他们跳入城内,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追杀着那些四散奔逃的守军和无辜的百姓。
城门处更是脆弱。那简陋的城门在攻城槌的几次撞击下便轰然洞开。南诏骑兵发出一阵兴奋的嚎叫,如同旋风般冲入城内,见人就砍,肆意冲杀。
完了!文武坚心中一片冰凉。这归顺县,连半天都撑不住!
“防御使!守不住了!快走!”亲兵队长一把拉住还想负隅顽抗的文武坚,焦急地喊道。
此时,城内已经杀声四起,南诏军的身影随处可见。
他看到潮水般的敌军从打开的城门和多个城墙缺口涌入,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兵像稻草一样被砍倒,看到整个防线彻底崩溃。
他知道,再停留下去,必死无疑!他之前的“忠勇表演”是为了活命和减轻罪责,而不是真的来这里殉城。
“走!从北门走!”他不再犹豫,厉声下令。
在亲兵们舍生忘死的护卫下,他边战边退,一路朝着北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路上,他遭遇了许多阻挡去路的溃兵和乱民,但他毫不手软,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挥舞,无情地砍杀着任何敢于拦住他去路的人。
此刻的他,早已将“组织抵抗”的伪装抛诸脑后,展露出了一个投机者为了保命而不择手段的本性。
他的亲兵们为了保护他,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凭借着对这片土地的熟悉以及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终于,他成功地冲破了南诏军尚未完全合拢的包围圈,从北门侥幸逃脱。
只是他身后的归顺县已被滚滚浓烟和熊熊烈火所笼罩,哭喊声、厮杀声从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他的身旁,只剩下五六名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亲兵,他们同样也是死里逃生。
文武坚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来一般。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烈焰,那火舌舔舐着天空,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
他的眼神异常复杂,其中既有逃出生天的侥幸,又有连失两城的惶恐。
只不过他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尽快赶到荣州边境,与可能已经到达的陵、荣二州兵马汇合,或者直接去找李倚的大军。
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次的溃败比上次还要迅速,想要再像之前那样将其粉饰成一场“力战不敌”的悲壮撤退,恐怕并非易事。
他需要好好琢磨一下该如何措辞,才能让自己在面对李倚时不至于太过狼狈。
不到半日的时间,归顺县便宣告陷落。南诏军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彻底控制了这座小城。
紧接着,一场不可避免的劫掠与屠杀开始了。
不过,由于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所以规模相较于僰道要小一些。但即便如此,这座曾经宁静的小城也在瞬间被血腥和恐惧所淹没。
而王毗双,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再次拿下一城。
他站在归顺县的城头,看着麾下军队如同狩猎般在城内扫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北伐的道路,似乎已经畅通无阻。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北方,那更加富庶的荣州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