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苏黎世国际机场VIp休息室
徐敬亭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完毕,机舱门敞开,随时可以起飞。
但此刻,林曼却挡在他面前。
“徐总,冷静一点!”
林曼的声音很低,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现在回国是下下策,国内的情况不明朗,韩小姐的事……很可能是个陷阱!”
徐敬亭的眼神冷得吓人。
“让开。”
他声音平静,但林曼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徐总!”
林曼仍不肯退让,压低声音道:
“您这时候回去,只会正中对手下怀!华微电子的事还没摆平,东海集团的资金链刚刚运作到一半,您现在一走,瑞士银行那边的资金交割就全乱了!”
徐敬亭看着她。
“你在教我做事?”
林曼心头一震。
但她咬牙继续道:
“我是为大局考虑!韩小姐的事已经发生了,您回去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您现在回国——”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她脸上。
林曼踉跄后退两步,嘴角渗出血丝,眼镜也歪到了一边。
整个停机坪瞬间寂静,机组人员都下意识别开头,装作没看见这一幕。
徐敬亭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林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他不紧不慢地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这些年我太惯着你了。”
林曼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敬亭。
眼前的男人神色漠然,眼中那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让她突然想起六年前的徐敬亭。
那时的他刚接手东海集团,就是这样用冷血手段清洗了一大批老臣子。
“徐总……”
“你不用回国了。”
徐敬亭随手将手帕扔在停机坪上,声音冰冷。
“留在瑞士处理资金交割的事,其他人都跟我走。”
林曼僵在原地。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被边缘化了。
“明白了吗?”
徐敬亭逼近一步,目光冰冷。
林曼缓缓站直身体,扶正眼镜,声音干涩:
“是。”
“很好。”
徐敬亭转身大步走向舷梯,头也不回地登机。
徐敬亭的私人飞机划破云层,舷窗外是翻涌的云海,但他无心欣赏。
那张常年戴着儒雅面具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了裂缝,眉头紧锁,嘴角紧绷,眼神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疯狂。
“韩宁……”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十年前的噩梦仿佛重现。
那时他还在研究所当技术员,林淑贞半夜突发心梗,救护车被一场莫名其妙的交通管制耽误了四十分钟。
等他抱着妻子冲进医院急诊室时,她的身体已经凉了。
当时的绝望和无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种看着最爱的人在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韩宁的第一眼就失控了。
金融峰会的讲座上,那个穿白衬衫的女大学生站起来提问,他透过她看到了年轻时的林淑贞,同样的江南口音,同样的抿嘴浅笑。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命运的低语:
“你有机会弥补。”
可现在,命运又一次戏弄他。
“徐总,这是韩小姐的最新情况。”
副手小心翼翼地递上平板,屏幕上是国内刚发来的消息:
【韩小姐已脱离生命危险,面部严重烧伤,精神状况极不稳定】
“啪!”
平板被狠狠砸在地毯上,屏幕碎裂。
“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徐敬亭的声音冷静到可怕,但所有人都能听出那种压抑的暴怒。
“初步调查……可能是林小姐安排的。”
副手硬着头皮回答。
徐敬亭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曼,你真是越界了……”
他低声呢喃,明明在说着最愤怒的话,语气却像个伤心的老人。
飞机穿过一片乱流,机舱轻微震颤,但徐敬亭坐得稳如磐石。
十年了。
自从林淑贞走后,他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从实验室的技术员到东海集团的掌控者,手上染了多少血,用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不在乎。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属于他的东西不再失去。
而现在,他居然差点再次重蹈覆辙……
“加速。”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决。
“通知国内,准备最好的医疗团队。”
江东省第一医院·VIp病房
韩宁躺在病床上,全身被纱布包裹,只露出一双茫然而空洞的眼睛。
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纯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记得爆炸的瞬间,火焰像贪婪的舌头舔舐她的皮肤,滚烫的气浪将她掀翻到阳台。
她以为自己会死,可命运偏偏让她活了下来,用最残酷的方式。
镜子?
她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医生说她需要多次植皮手术,但她的脸永远不可能复原了。
她曾引以为傲的美貌,曾让无数人惊叹的五官,如今只剩下扭曲疤痕下的恐惧和无助。
徐敬亭会来看她吗?会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安抚她吗?
还是会……嫌弃她?
她甚至不敢往下想。
江东省国际机场·贵宾通道
徐敬亭的私人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停下。
舱门打开,他踏着钢铁阶梯走下,黑色风衣的下摆被微凉的夜风掀起,眉宇间满是压抑的愤怒和焦灼。
楚晋靠在停机坪外的黑色轿车旁,嘴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眯着眼睛打量他,笑容玩味。
郑仪则站在车旁,神情平静,目光如一潭深水,看不出喜怒。
三人相隔十几步,却宛如隔了一道无形的战场。
徐敬亭目光在郑仪脸上短暂停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平复。
他早该想到的,华微电子、资金外流、车祸、爆炸……一路走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
“徐总,久违了。”
郑仪开口,语气淡漠,仿佛只是来迎接一位归国的企业家。
徐敬亭扯了扯嘴角,笑容不达眼底:
“郑处长亲自来接,荣幸。”
楚晋嗤笑一声,把烟从嘴里拿下来,随手弹了弹:
“徐总真是大忙人,国内事儿这么多,还能抽空陪小姑娘去瑞士,够有闲情逸致的啊?”
徐敬亭脸上依然维持着平静:
“劳楚先生关心了。有些家事,不得不亲自处理。”
“家事?”
楚晋笑容讥诮。
“徐总家大业大,家事还得用炸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