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气氛凝重而热烈。秦嬷嬷、赵娘子,连同孙婆婆、张王氏等五位被选中的乙组顶尖绣娘,听完苏月禾关于宫廷订单的机遇与挑战,呼吸都急促起来。
五十两的赏银!月钱翻三倍!这简直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泼天富贵!
“夫人!邱老板!我们…我们拼了命也要把这活儿干好!”张王氏激动得脸都红了,攥紧了拳头。
“对!夫人放心!老婆子眼睛花了点,手可稳得很!熬夜也给它绣出来!”孙婆婆浑浊的眼睛里也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秦嬷嬷和赵娘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决心。
秦嬷嬷肃然道:“夫人既信重,老身这把骨头就豁出去了!宫里的规矩和针法,老身还有些底子,定当倾囊相授!”
赵娘子也点头:“徐嬷嬷的图谱里有几种繁复针法极适合宫花,我们这几日就加紧钻研融合!”
“好!”苏月禾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斗志的脸,心中稍定,“所需的最顶级丝线、金银线、还有我夫君刚送来的上好干花、药粉,丽娘姐已去调拨,稍后就到!诸位,绣艺阁能否一飞冲天,就仰仗大家了!”
众人齐声应诺,摩拳擦掌。
邱丽娘风风火火地指挥着伙计将一匣匣闪着珠光的顶级丝线、细如发丝的金银线,以及散发着浓郁花香和药香的锦盒搬了进来。
教室里瞬间被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氛围笼罩。
然而,苏月禾和邱丽娘退到外间,脸上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
“妹妹,”邱丽娘压低声音,眉头紧锁,“秦嬷嬷和赵娘子手艺是顶尖,可毕竟…毕竟离宫里的要求还是隔了一层。
孙婆婆她们底子好,可精细繁复的宫花,她们怕是头一回接触…一个月…时间太紧了!万一…万一绣出来的小样不入宫里的眼…”
苏月禾何尝不忧心?她揉着额角:“我知道,丽娘姐。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梦茹姐好心帮我们递话,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我们只能拼尽全力,力求完美。实在不行…也只能认了。”
两人正愁眉相对,管事阿彩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夫人!邱老板!门外…门外来了位贵客的马车!说是…说是逍遥王府的!指名要见您二位!”
“逍遥王府?”苏月禾和邱丽娘同时一惊,面面相觑。
是石头,怎的突然派人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听夫君提起过王府发生了何事啊!
正想着,脚步朝着院外走去,“快请!”苏月禾压下心中疑虑,整理了一下衣襟。
邱丽娘也赶紧捋了捋鬓角,跟着一同迎了出去。
不多时,阿彩引着一位穿着深青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老嬷嬷走了进来。
这嬷嬷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眼神锐利如鹰,通身气度沉静而威严,一看便知是久在贵人身边侍奉、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
“苏夫人。”老嬷嬷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老身姓白,奉逍遥王府之命,特来拜会。”
“白嬷嬷安好。”苏月禾和邱丽娘连忙还礼,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王府派一位嬷嬷来?看这气度,绝非普通仆妇。
白嬷嬷目光锐利地扫过绣坊的环境,最后落在苏月禾脸上,开门见山:“老身奉王爷与郡主之命,特来送一人至贵坊。”
她微微侧身,示意身后一位一直垂首静立、穿着朴素但料子极好、气质沉静的妇人上前。
那妇人约莫四十余岁,面容清癯,眼神平和,对着苏月禾和邱丽娘福了一礼:“老奴秦氏,见过苏夫人,邱老板。”
“秦嬷嬷?”邱丽娘下意识重复,看向自家请来的那位秦嬷嬷,两人同名。
白嬷嬷似乎看出她们的疑惑,淡淡道:“此秦嬷嬷,非彼秦嬷嬷。这位秦嬷嬷,原是宫中尚服局的掌事女官,专司教导宫中绣娘针线规矩,尤其精于宫花、络子、佩饰等精巧物件。
后蒙圣恩,赐予我家郡主,做了郡主的针线教养嬷嬷,至今已有十载。”
“宫中尚服局掌事女官?!”苏月禾和邱丽娘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真正在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顶尖人物!
比秦嬷嬷当年在江南织造府的资历不知深厚多少倍!
白嬷嬷继续道:“郡主年幼时,多蒙秦嬷嬷悉心教导,情同母女。如今郡主…已长大成人,”
白嬷嬷的语气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王爷与郡主念及秦嬷嬷年事渐高,又无儿无女,不忍她再随府中奔波劳碌。
听闻苏夫人这绣艺阁,授艺济人,气象不俗,又精于药绣一道,是个清静又有意义的所在。
故而,郡主求了王爷,想将秦嬷嬷托付于此,一来让她能发挥所长,颐养天年;二来,也算是为贵阁添一份助力。”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双手递给苏月禾:“此乃郡主亲笔书信,请苏夫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