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姚思雨就盼望着下山。
他羡慕山下的那些孩子，他们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还可以去上学，可以和小伙伴一起打猪草放牛玩耍。
哪怕他们需要做很多的事情，姚思雨也羡慕他们。
他想下山。
可当姚师傅带他下山，说以后都不用上山的时候，姚思雨又害怕了。
为什么不要上山了？
是姚师傅不要他了吗？
从此以后，他连山上那个小小的家都没有了吗？
“思雨，你别哭啊。”
张婶子忙安慰他，“姚师傅是为你好，你还小，不懂他的苦心。”
“我不要懂。”
姚思雨哽咽出声，“他不肯做我的爸爸，也不肯做我的师父，他只让我喊他姚师傅，他其实早就想抛弃我了。”
这大概是姚思雨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为什么姚师傅养大他，却不肯做他爸爸，也不肯做他师父，而是一直做他的姚师傅。
“瞎说。”
张婶子上前把姚思雨的头抱在怀里，“你想想看，姚师傅捡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小婴儿。养孩子其实很麻烦的，可他那么怕麻烦的人，都能把你好好养大，教你读书做人。他要是真想抛弃你，为什么小时候还捡你回来？”
姚师傅应该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人。
朝夕相伴的师父师兄弟死了，他从小生活的道馆被烧，那些一起交付后背杀敌的战友们也死了。
还有他爱的那个人，因为他的拒绝，后来也战死了。
姚师傅一定很难过，哪怕他能算清别人的命运，却看不清属于自己的命运。
他之所以不让姚思雨喊他爸爸，喊他师父，大概是因为，姚师傅觉得这样才是保护姚思雨吧。
姚思雨还小，不懂为什么姚师傅把他送下山，就像他不懂姚师傅为什么只让他叫他姚师傅，而不是爸爸或者师父。
他哭的很狼狈，把头埋在张婶子的腹部。
那里软软的，暖暖的，带着厨房油烟的味道。
就像妈妈一样的味道。
姚思雨被张婶子哄去厨房帮忙。
林小七把凳子挪了挪，和姜淳于紧紧靠在一起：“这怎么回事？你说姚师傅是什么意思？”
“姚师傅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姜淳于把自己手中的玉葫芦又展开，摊在林小七的面前，“这第五个葫芦其实一直就在姚师傅手里。”
林小七皱紧眉头：“其实我也这么想的，但是他既然知道这第五个玉葫芦的用处，为什么一直没拿出来呢？”
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姚师傅是怎么知道五个葫芦的？这个葫芦为什么在姚师傅离开后出现？
姚师傅既然知道这玉葫芦的用处，那么他有没有开启过空间呢？
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如果成功了，那姚师傅进的空间，是他们的空间吗？
想到他们的空间还有别人能进去，林小七就有些害怕。
他们一直以为空间是安全的，一直到空间突然消失，小鱼生病，他们才知道，其实有时候拥有空间未必安全。
还有姚思雨，姚师傅把他留下，是为了姚思雨的未来？还是为了把姚思雨放在他们身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或者两者都有？
林小七现在脑袋乱的很，千头万绪，一时找不到方向一般。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这空间能转移到他身上，有什么后果他来承担就好。
他不想看到姜淳于现在的样子，他希望姜淳于是健康的，快乐的，幸福的……
姜淳于攥紧手中的玉葫芦，喃喃出声：“第五个玉葫芦出现，空间融合，变成初始状态……”
会不会意味着什么东西在改变？
姜淳于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但是她不敢对林小七说。
她怕自己说出来后，林小七能应激。
林小七有些不解：“你说的初始状态是什么意思？”
姜淳于小声地解释：“就是刚才我们进的空间，是第一次我得到空间时候的状态。你之前看见的，已经是第三次融合玉葫芦后的效果。”
“第一次出现的空间这么简陋吗？”
林小七进的是已经融合三次后的空间，那时候的空间已经非常完美，小洋楼，花园、果园、药圃、良田……
他简直无法想象，原来姜淳于刚拥有空间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哪怕你回不到第四次融合后的样子，也不至于这么简陋吧，就一个仓库，里面还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灰尘，还有血腥味。
林小七喃喃低语：“为什么会回到原始状态呢？按照它的尿性，不应该一次比一次好吗？”
林小七想不明白，姜淳于也一样。
其实现在空间变成什么样子，姜淳于都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她的身体就行。
变成现在的样子也好，失去也好，对姜淳于来说都可以。
金手指越大反噬起来越厉害。
这些年，虽然有个空间，但是姜淳于为自己谋利很少。
有这个空间方便肯定是方便的，但是现在没有，其实也影响不到什么。
姜淳于看着手里的玉葫芦:“肯定有原因的，只是暂时我们还没找到。”
她不在意失去空间，但是她在意空间对她带来的影响。
反噬，这个词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姜淳于就不相信，她做了那么多的贡献，最后却因为拥有空间落下个反噬的结果。
那谁还敢要这东西？
拿到后直接摆烂算了，何必劳心劳力地去拼搏？
林小七扒拉着火盆里的木炭：“你说，姚师傅知道这玉葫芦和空间有关系，他是不是也尝试开启过？”
姜淳于看向林小七：“别人开窍过的空间，我们还能开启吗？”
林小七把火钳放到一边：“不知道啊。”
他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不在这里七想八想了。
姜淳于抿唇没有说话，她其实知道。
开启过的空间，等待主人死后，是有几率落到别人手里重新开启的。
比如她当初捡到的第一个玉葫芦，就是一个末日的小姐姐遗落下来的。
小姐姐在末日死了，空间就留了下来，最后落到了李烟手里。
小说里就是这么说的。
至于为什么会从几百年后，到了几百年前人的手里，谁也不知道。
小说嘛，怎么说都行。
“你说姚师傅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林小七不明白，上次他和小鱼去的时候不给，后来他和小戴去一趟直接不见。
现在送来，为什么不当面送给他们，要塞在杂鱼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