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公寓的厨房内,殷霁珩盯着微波炉里转动的牛奶,思绪却飘回方才的对话。
他当然知道陈楠构不成威胁,但每当看到许栀和那家伙言笑晏晏,他胸口的那股无名火就压不下去。
“需要帮忙吗?”
许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转身时差点撞上她伸来的手。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
“不用。”他声音有些哑,下意识后退半步,“马上就好。”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许栀却挡在门前,仰头看他:“殷霁珩。”
“嗯?”
“我和陈楠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她直视他的眼睛,“就像……我们这样。”
这句“像我们这样”像把钝刀,扎得他心口发闷。
工作关系……的确,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一纸契约而已。
“我知道,”他平静地勾起嘴角,取出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小心烫。”
许栀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
“那个……”她低头抿了一口牛奶,突然转移话题,“龙首的修复进入关键阶段,我可能要在现代多留几天。”
殷霁珩握紧空荡荡的掌心:“需要我回去处理古物司的事务吗?”
“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她顿了顿,“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看?我是说,如果你对现代修复技术感兴趣的话。”
这近乎是一个邀请了。殷霁珩眸光微动,正要回答,许栀的手机突然响起。
陈楠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空气瞬间凝固,许栀尴尬地按下静音,却听殷霁珩平静道:“接吧,可能是工作。”
他转身走向客厅,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几分刻意维持的疏离。
许栀看着他的背影,一下觉得手里东西变得像块烫手山芋——她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
大周王朝的勤王府密室中。
勤王把玩着孟宴卿送来的线人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情爱最能让人丧失理智。”
他穿着一身暗紫色长袍,衣裙上绣着的繁复暗纹随他动作在月光下透着冷冷的光泽,眼尾的细纹只有在他眯眼的时候才会皱起,他面容周正俊朗,大多时候都端着一个和善的笑,只是依旧让人觉得生疏。
赵衍躬身:“王爷,武安侯已经上钩。”
“很好,”勤王将情报收入袖中,“告诉北境的人,按计划行事。”
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一次,我要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许栀伏在工作台前,手中的细笔蘸取这特制胶水,小心翼翼地点在龙首断裂的纹饰处。鎏金的龙鳞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
“这里再补一层。”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龙眼处细微的裂痕。
殷霁珩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安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他不懂现代修复技术,但能看出她紧绷的肩线。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整整三个小时了。
“休息一会儿。”他将咖啡放在她手边,声音低沉。
许栀这才回过神,抬头时脖颈一阵酸痛。她下意识伸手去揉,却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先一步覆了上来。殷霁珩的指腹力道适中地按在她后颈,动作生涩却认真。
“你……”她微微僵住。
“和军队里的那些家伙学的,”他语气平静,“士兵们久坐操练,容易僵痛。”
许栀抿唇,没有躲开。他的掌心很暖,力道刚好,让她不自觉放松下来。
真舒服啊。
“明天专家团就到了。”她轻声说,“如果这次验收通过,大英博物馆会正式承认龙首的归属。”
殷霁珩“嗯”了一声,手指在她肩颈处短暂停留,又克制地收回:“他们会通过的。”
许栀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修的。”他答得理所当然。
她怔了怔,忽然笑了:“靖王爷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实话实说,”他神色认真,目光落在龙首上,“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它。”
许栀心头微热,低头喝了口咖啡掩饰情绪,苦中带甜,绵密的口感让她惊讶地低下头,瞧见杯中的奶泡,她一下子愣住了。
这家伙怎么还会打奶泡了?
“你煮的?”
“跟刘姐学的。”
她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小口饮着咖啡。
翌日一早,五位来自大英博物馆的专家便围在龙首周围,手持放大镜和检测仪器,神色严肃。
许栀站在一旁,表面镇定,指尖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她的手背,轻轻一握又松开。殷霁珩站在她身侧,目光沉稳地看向专家团,莫名给人一种心安感。
“许女士,”为首的白发专家终于抬头,眼中带着惊叹,“这修复工艺……简直完美。”
许栀肩膀一松,嘴角不自觉扬起。
“尤其是眼部鎏金的衔接,”另一位专家补充,“几乎看不出修复痕迹。”
殷霁珩瞥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仿佛在说:看,我说什么来着?
回程的车上。
许栀靠在窗边,望着迅速飞过的霓虹灯。
这次验收顺利得出乎意料,她本该松一口气,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在想什么?”殷霁珩问。
“我在想……”她转头看他,“你是不是该回大周了?古物司那边……”
“不急,等你一起。”
许栀怔住,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扭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没几日,两人便回了大周王朝,靖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殷霁珩指尖轻叩着案几,目光落在刚送到的密信上。
夜风立于一侧,低声道:“王爷,北境探子来报,说孟宴卿已与勤王的人接触三次,最后一次递了东西。”
殷霁珩冷笑一声,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噬字迹,眼眸发冷:“他倒是迫不及待。”
夜风皱眉:“要截下来吗?”
“不必,”殷霁珩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让他们传吧。”
他起身走向窗边,夜色沉沉,远处宫墙轮廓隐在雾中。勤王蛰伏多年,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他和阿姐没有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