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小琳不是自己的女儿。
方志兴非得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大话都敢说。
一个偏远农村，还想通电？
知道拉一条线路要多少钱嘛！
旁边的楚明飞听到，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楚明飞跟唐生怀属于君子之交，工作上互相成全。
陈建安虽然通过唐生怀关系联系到电业局。
但楚明飞并不知情。
“二位领导，还是进去说吧。”
陈秀娟见到众人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主动招呼道。
徐佩云特意留下她这个女性副镇长招待县里领导，就是为了容易处好关系。
“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知道吧？”
楚明飞淡淡说道。
他板着脸，表情不怒自威。
“知道，徐社长临走时交代了，我一定全力配合！”
陈秀娟知道楚明飞就是这种性格，也不介意。
“嗯，方局长，咱们走吧。”
“好！咱们直接去查账。”
方志兴这次任务很重。
红旗镇社长是徐佩云，可以说是唐生怀的地盘。
他想在这里查出点什么，不容易啊……
不过，他倒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事有反常即为妖。
按照敞亮来说，红旗镇今年收成不可能只损失这么少。
一切猫腻都在账目上！
方志兴心中无比笃定。
楚明飞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阔步走在前面。
工作组七八名同志，一起走进公社大院，直奔财务科。
“这是公社今天秋收总产量……”
“这是今年上交县里公粮总数……”
“这是各村今年秋收台账……”
陈秀娟果然配合。
积极地让财务科同志们拿出各种账本。
楚明飞和方志兴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
工作组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都是从县财政局抽调的骨干，查账的老手。
如果有问题，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方志兴喝了一口茶，眼睛时不时就扫过那些账本。
如果账本真有问题，那徐佩云就跑不掉。
背后的唐生怀也要受牵连。
到时候，自己这次就算是赌对了！
“爸，你怎么会进调查组呢？”
这时，方小琳的声音响起，将方志兴思绪拉了回来。
“我……”
“这是关于粮食问题嘛，县长就点了我的名。”
方志兴含糊道。
他对女儿一直保护很好，不想让她知道太多钩心斗角的事。
“哦……我跟你说，这次我们镇能够稳住产量，多亏了小河沿村的陈建安……”
方小琳并不知道县府的状况。
只是一味替陈建安说着好话。
方志兴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有些别扭的看着女儿。
他早知道陈建安跟徐佩云关系非比寻常。
所以这次也重点想要查出陈建安的问题。
可是现在，女儿却这么热心地替他说好话。
那副样子……好像相中人家了！
方志兴心头一凛。
这臭丫头，不会真的喜欢上陈建安了吧？
看到女儿满怀期待的眼神，还在滔滔不绝地夸赞陈建安。
方志兴心里这个难受啊。
楚明飞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对父女。
眼睛眨了眨，明白过来。
看来方志兴之前没跟女儿透过气，方小琳不知道这次来就是查徐佩云捎带着陈建安的。
想到现在方志兴心里的难受，楚明飞真的想笑。
这就叫自作自受。
“行了行了，爸爸还要工作，你去忙吧。”
方志兴最后实在受不了，打断了女儿的话。
“哦……”
“你真的应该去小河沿村看看，陈建安挣到钱了，村里马上就能通电啦！”
方小琳临走，还抢着说了一句。
方志兴哭笑不得。
“方局长，小琳今年多大了？”
楚明飞一副拉家常的口吻。
“二十了。”
方志兴随口应道。
“哦，现在工作也稳定了，该考虑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楚明飞淡淡说道。
然后就低头喝茶。
“……”
方志兴瞥了一眼楚明飞。
铁面阎罗查案子时一向铁面无情。
啥时候聊过家常？
现在他这么说，分明是看出来女儿对陈建安有意思。
故意挖苦自己啊！
方志兴脸色发青。
女生外向啊！
居然让别人看了笑话。
心里这个气。
偏偏他还无处发泄。
“呃，不急，有合适的再说。”
“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还是回县里找，优秀的年轻人更多一些。”
方志兴故意把“县里”“优秀”两个字眼咬得很重。
那意思很明显。
就算女儿找对象，也只会在县城里找，而不会在这个穷乡僻壤。
楚明飞淡淡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方志兴跳到了关县长的阵营，向唐生怀开炮。
自己也只是恶心他一下而已。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
工作组的工作人员陆续查完了账本。
最后向楚明飞汇报。
“报告楚书记，账本没有任何问题。”
财政局一名副科长扶了扶眼镜。
“什么！”
还没等楚明飞说什么。
方志兴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他这次来，可是带着必胜的决心。
誓要找到徐佩云虚报产量的证据。
怎么可能一切正常呢？
“你看仔细了没有，今年受了这么大的灾，产量却只减少百分之五，这可能吗？”
方志兴沉声质问。
“方局长，红旗镇公社确实受灾严重。”
“普遍减产达到百分之三十左右。”
“可是小河沿村今年大丰收，还超额上缴公粮，将其他村子减产的部分冲顶了。”
副科长姥姥实实汇报。
“什么！小河沿村这种情况下还能大丰收？”
方志兴傻眼了。
关县长自从王德福落马，就一直忙着自救。
斩断与王德福的一切联系。
没有功夫关心下面的事情。
方志兴关心红旗镇公社，也只是关心女儿。
对偏远农村根本不感兴趣。
所以，他们只知道红旗镇公社今年秋收工作出色。
却根本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由。
都以为是唐生怀为了照顾媳妇，默许弄虚作假，虚报产量。
“不行，我要去小河沿村看看！”
方志兴腾地站了起来。
他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关县长那一队。
这时他开的第一炮。
如果能打响，那前途一片光明。
可万一是个哑炮，自己就坐蜡了！
想到这，方志兴再也按捺不住。
“楚书记，既然关键点就在小河沿村，那咱们就去搞清楚吧。”
他看向楚明飞。
“也好。”
楚明飞点点头。
他可是对陈建安了解非常深。
算起来，陈建安当村长还是自己宣布的，算得上提携之恩。
现在看到陈建安治理下的村子成绩这么好。
他心里也很高兴。
“大家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方志兴一刻也等不下去，当先冲了出去。
……
小河沿村。
“徐社长，既然线路已经确定，那马上就可以施工，争取过年之前通电。”
来自电业局的马科长伸出手。
“太谢谢了，村民们都盼着这一天呢。”
徐佩云松了口气，热情跟他握手。
“陈村长，等通电完成，你可就要出名了。”
“整个荒原县，第一个通电的村子啊！”
马科长看着年轻的陈建安，不由得感慨。
陈建安微微一笑。
“这里是五千块钱。”
“剩下的五千块，半个月后准时结清。”
陈建安眼神示意。
许梅将黑色皮箱打开。
里面是五摞捆扎整整齐齐的大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