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霖举枪撑地，借着反作用力向后急退数步，枪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
他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呼吸略有些不稳。
琼羽汐持剑而立，看着他这般模样，挑眉问道：“你的控水能力呢？”
郗霖踉跄着站直身体，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语气淡然：“我只可以算是一个普通护卫。”
说“普通”，却在这般境地仍不见慌乱，用最平淡的语气将自己归于“常人”之列。
琼羽汐指尖的水流轻轻晃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那这个世界的你，又是怎么样的呢？”
郗霖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没接话，只是将枪尖微微抬起，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琼羽汐歪了歪头，手腕轻转，长剑便化作水流消散在空气中。
她指尖在身侧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轻响，郗霖还没反应过来，周身突然有水柱拔地而起，如囚笼般将他圈在中央。
琼羽汐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水柱在她身侧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那两个小姑娘，被你保护得这么好。”
郗霖：“……”
琼羽汐又歪了歪头，
“不过，她们两个，身上故事太多。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一二。”
郗霖：“我那个世界的琼羽汐，或许更清楚。”
…
琼羽汐：“她们两个，心智都有问题，却又很正常。”
郗霖的眼神闪烁了片刻，听到这话，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
“你想彻底解开她们心智的枷锁。”
琼羽汐浅笑一声，
“这样，不好吗？”
郗霖的眼神沉了沉，思索片刻后，
“世间最不可多得的财富，往往是那些未被惊扰的纯粹，该小心翼翼护着，而不是强行撕开来看所谓的‘全貌’。”
琼羽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她们两个，不存在你说的这种‘维持’的可能。”
郗霖闻言一怔，眼神里满是错愕：“你什么意思？”
琼羽汐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哼一声，
“哼……我就做一次好事。”
话音落，她打了个响指，身影便如水中月、镜中花般渐渐淡去，彻底消失在原地。
围困着郗霖的水柱也随之溃散，化作水汽融入空气。
郗霖愣在原地片刻，眉头紧锁。
……
箭矢如骤雨般落下，默栖川将这密不透风的攻势尽数躲过，巨剑逼得绾淬轻连连后退。
娜绮梦的红色镰刀与玄暮辞的黑紫长刀碰撞不休，每一次交锋都激起震耳的轰鸣。
桃夭玖黎与昭星弈那边更是特效拉满。
慕曦媃：“居然打成这样……”
凌疏妡也呆呆地望着，忽然眉尖轻蹙，迟疑地扭头看向另一侧，
“有一个精神力和你差不多的人在往这边赶。”
“呵，开什么玩笑，精神力和我差不多。”慕曦媃起初还笑着，可话音刚落，心头忽然咯噔一下。
她猛地敛了笑意，迅速转头望向凌疏妡示意的方向，眼底瞬间多了几分凝重。
那道身影渐渐走近，正是琼羽汐的模样。
她微微歪头看向这边，凌疏妡和慕曦媃皆是一怔。
“不对……”
凌疏妡蹙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这个羽汐姐……好像比平时高一些。”
慕曦媃也细细打量了片刻，
“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琼羽汐。”
风从那人周身掠过，吹起她衣袂的弧度，都透着一股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冷意。
琼羽汐：“……”
“你……”刚现身的琼羽汐正要开口，目光却倏地瞥向一侧高空，话音戛然而止。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了动作。
无论是激战中的默栖川与绾淬轻，还是刀光相向的娜绮梦和玄暮辞，连桃夭玖黎与昭星弈周身的光影都凝在了半空。
只见那一侧的天际忽然飘起细雨，无数水流自雨幕中抽离，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渐渐汇聚成一条蜿蜒的水龙。
水龙在雨雾中缓缓舒展身形，而龙首之上，赫然立着两个人。
两人容貌竟一模一样。
只是其中一个是众人熟悉的郗霖，另一个额间却生着一对青色龙角，双眸流转着水光，周身萦绕着沛然的水系灵力。
生着龙角的郗霖垂眸看着下方。
“现在，我得按照我的想法做事。”
郗霖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那是自然，我不干涉我的过去。”
说罢，他纵身从水龙之上跃下，稳稳落在地面，目光扫过混战暂歇的众人，没有多言。
龙形郗霖见状，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淡漠如深潭。
他只是随意抬手，周遭的雨水、水汽便瞬间沸腾起来。
空中的水流骤然加速，疯狂窜动，地面的积水顺着他的心意汇聚成河，甚至连娜绮梦镰刀上沾染的血珠、绾淬轻风场中裹挟的湿气，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他掌心的水流。
举手之间，仿佛天地间的水脉都听他号令，澎湃的水系灵力翻涌如潮，连空气都变得湿冷而沉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凌疏妡反应极快，一把抱住慕曦媃的腰，腾空飞起，避开下方翻涌的水流。
她望着龙形郗霖的方向，小声嘀咕：“九妖貌似都是过去的帅一点……”
慕曦媃被她抱着，低头瞥了眼地面的混乱，撇撇嘴：“因为他们二话不说就打起来了。”
另一边，琼羽汐单手抵挡袭来的水流，指尖微动，那汹涌的水势便“唰”地分叉，从她身侧呼啸而过。
龙形郗霖视线一转，盯上玄暮辞，右手伸出，中指与食指轻轻一勾。
玄暮辞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地面突然炸开，一条粗壮的水龙猛地窜出，“轰”地将他顶飞出去。
郗霖（龙形）落在地面，手臂凭空一挥——
刹那间，仿佛有一片微型海洋自他身后涌现，巨浪如墙般朝着众人席卷而来，带着撼人的气势。
绾淬轻凝聚风刃劈砍过去，却被浪涛轻易吞没，攻击瞬间溃散，根本无法抵挡。
这属于被克制了。
玄暮辞在半空化作一团黑雾，身体虚化躲开浪头，黑雾中紫瞳闪了闪，显然也吃了暗亏。
娜绮梦在水流中显得格外滞涩，看着那滔天巨浪，一时没了对策。
龙形郗霖目光扫向高处的昭星弈和桃夭玖黎，抬手朝上一落。
天空中骤然裂开数道水缝，粗壮的水柱如天降巨蟒，直挺挺地砸落下来，精准地朝着两人罩去。
昭星弈连忙催动星光闪现，勉强避开前两道水柱，身形却已不稳；
桃夭玖黎的桃花虚影被水柱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