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扭曲兴奋混杂在一起,从脑海猛地流向了陆玥君的后脊骨。
她猛地抓住李柔徽的手,急不可耐地追问:“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皇上和所有人都相信这件事?”
见陆玥君彻彻底底地掉进了自己的陷阱里。
李柔徽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自打小叔去世之后,她被禁足期间,就一直想着到底要怎么除掉棠云婋,如今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
见陆玥君太过兴奋,指甲都掐进了她肉里,李柔徽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淡淡道:
“我会设法找人模仿已死的北境亲王贺兰渊的笔迹,伪造几封他给棠云婋的密信。”
“信里的内容就写他们打算等棠云婋嫁给永安王后,里应外合,惑乱江山等只言片语。”
“永安王大婚,西戎、北境、琉光、南穹都会来人朝贺。到时候,我们只要把这个信故意掉落在某个重要人物面前,那些巴不得大虞乱起来的人物,自然会想办法送到皇上面前。”
陆玥君连连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
来的人多,自然更容易制造混乱。
“然后呢?”她忍不住继续追问下去。
李柔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得辛苦妹妹找几个嘴皮子利索的乞儿,编几句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童谣,引发他们往棠云婋身上去猜。反正咱们不说是谁,但有心人自会对号入座。”
“那编什么才好?”陆玥君皱起了眉。
李柔徽:“……”
她有些后悔了。
陆玥君这么蠢,让她和自己联手真的能成功吗?
但转念一想,她这么蠢,万一失败了也才好把所有的罪名推到她身上。
于是李柔徽又恢复了笑容,温声道:
“就大概‘北凤飞,帝星落,梧桐枝上卧’、‘星宿乱,王气偏,山河黯,灾星变将星,对阵力无穷。’之类的就行了。反正流言这东西,说得越模糊,越能引人遐想。”
陆玥君听到这话,脱口而出:“既然你都想好了,你直接找人去办不就行了。”
李柔徽:“……”
她要是什么都能自己去办,要她来做什么?
饭都喂到嘴边了,还要怎么样?
她磨了磨后槽牙,挤出勉强的笑看着陆玥君:“我还要准备信件,实在是分身乏术呀。而且我这嫁衣还没弄完呢。若妹妹觉得太麻烦,那这事就算了吧。”
“我又没说不弄。”陆玥君嘟囔了一声。
“还要办什么,你一次说完吧。”
李柔徽忍着一肚子的不满,把接下来几条计划都说了出来。
两人计划许久,陆玥君方才离开。
*
几日后,韩崇山领着大军凯旋。
四方馆门前,南穹太子玄又澜捡到了一封信。
打开一看,他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有点意思。”
他拿着信进了南穹使臣居住的会馆,直奔圣女月如钩的屋子而去。
月如钩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指尖缓缓划过眼尾。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肌肤白皙细腻,眉眼精致如画,朱唇未点而娇艳。
这张脸很美,美得毫无瑕疵,像极了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
她已经快忘了从前长成什么模样了。
“嘎吱”一声。
门被推开。
月如钩起身看了过去,发现是玄又澜,赶忙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月儿,你来,孤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玄又澜一把将她从地上捞到了怀里,搂着她躺到了榻上。
月如钩就着他的手,扫了一眼上边的内容,看到永安王妃几个字,眼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恨意。
当初她拖着因为晏逐星而毁掉的脸,像条野狗一样逃到南穹,找到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那位神医巫颜子。
那老怪物确实给了她一张更美的脸,代价却是将她变成了一个……
养蛊的容器。
那种被无数毒虫钻入四肢百骸,敲骨吸髓的痛楚,她至今都忘不了。
即便如今脸依旧完好无损,但每当到了月圆之日,她还是要经历那样的痛苦整整六个时辰。
她每一次都恨不得去死。
但她想着晏逐星还没死,她怎么能死在她前面,于是一次次咬牙坚持了下来。
当初巫颜子给她换脸时,她也是靠着对晏逐星的恨坚持下来的。
不知道有多少和她一样求助于巫颜子的人,都没能熬过去,在凄惨的嚎叫哭喊声中化成了一滩脓血。
只有她活了下来,成了巫颜子唯一一个完美的“作品”。
后来,她被顺理成章地献给了需要药引的太子玄又澜。
玄又澜身中奇毒,需要用特殊蛊人为鼎炉,通过交媾汲取她体内温养的蛊王气息才能压制。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玄又澜带着她回大虞的机会。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回京,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爹娘和两个兄长全都死了。
定远侯府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由一个叫骆文缨的女人当家做主。
而晏逐星那个该死的贱女人,也改名换姓变成了棠云婋,不仅是人人爱戴的镇北大将军,还马上要嫁给帝后最宠爱的永安王当正妃。
凭什么?
凭什么她晏明月要在阴沟里腐烂,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改名换姓,改头换脸,靠着出卖身体才能苟活?
而棠云婋却能踩着晏家所有人的尸骨,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
棠云婋该死!
她就该把她遭受的那些痛苦通通都受一遍!
察觉到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玄又澜轻笑一声,和往常一样习以为常地将手探进她的衣襟,不规矩地滑动了起来。
“可看清楚了?”
他湿热的呼吸喷在晏明月耳畔,带着戏谑。
“你的老熟人,就要风光大嫁了。月儿可想好要送她一份什么大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