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王志远真是心狠，也很愚蠢，他完全没有想过我们的军大衣可以遮挡住部分爆炸和火焰，所以这才会没事。”
此时的林晓月因为被吓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冰凉的手指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霍云起的脸，确定他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才顿时松了口气。
好在……他没事。
耗子也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异响后，也连忙转过头来。
“夫人！您醒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您等我会儿，我们很快就能清理那些碎石了。”
林晓月点着头。
扯开嘴角表示感激：“辛苦了。”
“不辛苦！就是您还受了伤，一定要坚持下去，您这样的天才医生，可绝对不能出事！”
林晓月谦虚地接受了耗子的称赞。
而忽然，耳边传来霍云起闷闷的痛呼声，她困惑的扭头，才看到在阴暗的另外一面，男人的额头有一处伤口。
如果不是因为听到霍云起的声音，林晓月根本就不知道他受伤了！
那鲜红的血，混着泥土淌了下来。
林晓月皱着眉头：“你受伤了……”
“我没事。”霍云起抓着林晓月的手，放了下来，他扯开嘴角微笑着：“我受点伤不算什么，况且我是男人，是你丈夫，还是军人，这样的伤口都不算什么的。”
“但是你只要你不受伤，那我就安心了。”
听着男人真诚的表白，林晓月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摇头，声音略带哽咽道：“我没事，一切都因为有你。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我爱你，云起。”
她的爱意诉说得很直白。
霍云起听着都觉得神情一怔。
还没回神，那边，耗子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七手八脚地终于扒开了一个缺口，连忙跑过来告知了这个好消息。
“团长，夫人！口子挖出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好。”
霍云起勾唇，然后先扶着林晓月朝着口子而去，他则是紧随其后。
弟兄们进去灭火，当里面只剩一层薄薄的烟雾后，霍云起才重新进了去。
他的目光扫视着爆炸点的中心，那里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浅坑，几缕呛人的黑烟还在袅袅上升，发报机的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焦的气味。
王志远……连块囫囵的都没剩下。
“搜！一寸地方都别放过！”
霍云起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片狼藉。
战士们忍着恶心和恐惧，在那片焦土和残骸里仔细翻找。
烧得只剩半截的木头支架，扭曲变形的金属零件，还有……
几片勉强能看出是衣料的焦黑碎片。
耗子蹲在一堆瓦砾旁，戴着厚手套的手小心地拨开一块带着火星的破布。
一块硬硬的东西硌了他的手。
他扒拉出来，是一小块没被完全烧毁的皮夹残片，里面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团长！有发现！”
耗子喊道，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那焦糊的皮夹残骸里，夹出一张同样边缘焦黄卷曲，带着浓重烟熏火燎痕迹的老照片。
照片很小，只有巴掌大，纸面发黄发脆。
上面是两个穿着军装、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并肩站在一片白桦林前。
左边那个，眉眼青涩，笑容甚至带着点憨厚，赫然是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王志远。
而右边那个，身材高大，穿着笔挺的苏式军官制服，帽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一只手还亲热地搭在王志远的肩膀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地道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洞顶渗下的水滴砸在碎石上，发出单调又瘆人的滴答声。
耗子颤抖着手，把照片翻过来。
背面，一行用深蓝色墨水、带着明显旧式书写习惯的繁体字，狠狠侵入每个人的眼里：
【雪狼，潜伏任务开始。196*年秋】
“雪狼…他妈的…真的是他！埋了十年的钉子！”
一个战士忍不住低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后怕。
霍云起盯着那张照片，眼神发冷。
他接过照片，指关节捏得发白。
王志远那张年轻时看似憨厚的笑脸，此刻看来，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虚伪和深不见底的阴毒。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毒蛇就已经盘踞在身边！
“团长，我们现在准备怎么做？”
“先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好，我们回去先带着晓月去治伤，这件事情我会跟上级说明。”
“是！”
战士们隐忍着内心的怒火，急忙将东西收好。
林晓月被送去治疗，而霍云起安排了人在这边保护她后，转身回了团部指挥所。
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
滴答作响的电报机突然疯狂地吐出一长串密码电文。
译电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拿着刚译好的电文，手指都在抖，几乎是冲到霍云起和几位首长面前。
“急、急电！军区技术处刚刚破译截获的苏方最高级密电！”
译电员的声音干涩发紧，“内容…内容确认！代号‘雪狼’已成功获取我方最新边防布防全图！密电指令，苏军装甲部队，将于三天后拂晓，沿界河七号、九号地段，发动大规模突袭！”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狭小的指挥所里炸开。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三天！布防图落到了敌人手里！
这意味着我方所有的防御部署、火力点、雷区，在敌人面前都成了透明的。
七号、九号地段，正是布防图上标注的核心防御区域！
一名首长一拳狠狠砸在铺着地图的桌子上，茶杯震得跳起来：“混账！王志远这个狗特务！死一万次都不够！”
“首长！”
霍云起猛地站直身体，尽管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他目光灼灼：“‘雪狼’虽死，他传出去的情报就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刀！现在，我们不能等敌人打进来！”
“请首长批准，我亲自带队，连夜穿插过河，端掉他们在七号地段正对岸的那个前出观察哨！打掉他们的眼睛，撕开一个口子，为后方调整布防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