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宣怀在一旁看了一阵子卷宗,心里真不是滋味,自己作为一县之首,却让百姓遭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齐钰看看对方的神色开口道:“我清理了这里的污垢,你还愿意留下来继续为官么?”
左宣怀心里沉吟着,想做事又怕上面的人给自己报复,自己不怕,妻子儿女怎么办?这里的百姓难道又要遭受一遍苦难。
齐钰知道左宣怀心里所想,于是接着说道:“我留下人来帮你吧,你在这里独木难支,上面的郡州我在清理一遍,整个州府至少两三年不会出现大的问题,我给你留下几个帮手,而后从百姓里招募些良家子,充斥到县衙里,再把个街巷和乡村里受尊重人品好的长辈,聘为县衙的顾问,就是有事情需要沟通协商的智囊团,再把各仿都设置个联防员,这个只给福利不发薪酬,也没有权限,只是帮你们走访时作为接洽的人员,还有家长里短的事情,有个调解员的功效,这个男女都不介意。”
作为齐钰来说,给一个县令详细的讲解如何治理县城,有些过于热忱了,但是齐钰倒没什么私心,就是想着自己扫干净的地方,能蒸蒸日上的走上正轨。
而左宣怀则很是认真的听着齐钰的意见,自己还从未从这些角度考虑过如何为政。
齐钰也接着说道:“一个县的生计,一要靠农业,二来要有商业来支撑,北方干旱,南方洪涝,人不能左右天地之力,所以庄稼的收成有时不能保障,那就需要有能力用银钱来调拨,而商业是县里富裕起来有底气抵抗一切危难的基础,这里是南北的交汇处,水运陆运发达,可以大力发展水运交汇处的优势,建起来大型的市场,仓库出租给来到此地的商户,还可以自留一部分,用来把当地的特色产品展示出来,卖出去。酒楼、客栈、货运、装卸,能给商户带来便利快捷的产业多布局,可以由县衙集资自建铺面出租,在以每季度分红的方式返还出资人,也可以拿地皮招商,出土地出租费用,谁建设谁受益。方式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底线,把百姓的利益放在最主要的位置上,有了钱修路架桥修水利设施,改善教谕环境,能做的更多。”
齐钰这一番话,让左宣怀猛地站起身一躬到底:“殿下,遇见您是含之一生之幸!”
齐钰拍拍对方的肩膀:“还愿为官么?做个青史留名的好官!”
左宣怀双手抱拳:“此生愿为百姓披肝沥胆,也愿为丹青之上一笔划痕。”
齐钰笑了起来,又有了教书先生的感觉了。
高适的动作很快,案子拿来一番问询,结合账册和人证物证,再加上抄家抄出来书信和大笔的藏银,凡是涉案的人员堂上不过半盏茶,就被问的前言不搭后语破绽百出,该交代的交代该攀咬的攀咬,这一下子县衙久不使用的牢房里人满为患。
端木恒这边进了魏氏宗族,就受到了围攻,魏氏族人和族丁可能是强势惯了,端木横本想带着几名护卫找到族老,把涉案的人员带走即可。
可没想到从族长到族老,都完全一副土皇帝的姿态,甚至口出狂言要端木横滚出魏氏族地,朝廷律法管不到魏家。
这可把端木横气的拍了桌子,何时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人?端木横拍了桌子,魏氏直接派人围了端木横几人,直言让就算太子办案,也无权干涉宗族之事,族人犯错自由族规处理。
端木横眼神一个示意,特卫的护卫直接拿出弩弓探手射向天空,一声炸雷后,整个村落都开始震颤起来,半甲骑三百卫直接一百围了村子二百开进村子里,祠堂前一阵喧闹后,还真的可能魏氏,没有遇见过强势的官员,所以族丁和族中青壮,竟然有人拿起了弓箭长刀,
这下可把半甲骑给惊讶到了,这是多大的勇气和胆量,敢和全甲胄的骑兵对抗啊?骑兵们可不管你是什么状况,更不会在意后面事态会发生什么,敢在半甲骑兵面前持刀即为敌人。
随即校尉一声呼啸,骑兵一字长蛇般的冲了过来,而后首尾相接的将族丁围在马队中,腰间的短弩一抖,一阵弩箭疾射,好在校尉安排时手下压在腰下,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后,能站在原地的族丁不到三分之一,打斗一开始其实就已经宣告结束。
这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争斗,好不好的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狂妄的,就地一滚居然杀向就近的骑兵,这下可就给自己敲了丧钟了,骑兵也不再弩射了,一个冲锋,长刀过后只剩下无头的尸体还在前冲,剩下的几人也被骑兵几个劈砍歪歪扭扭的摔倒在地。
本来一番疾射也都是冲着腿部和地面射去,没想着夺去这些人的生命,这不是对外战争所以不可能残暴弑杀,可对抗军队这就不是一般的争斗了,这近似于造反,那军队能做的就是平叛了。
校尉一声大喝“反抗者杀无赦!”随即有一半的半甲骑兵驱马向村落里各个方位奔去,而魏氏的族老和族长一时的呆落在原地。
端木横也不再客套,衣袖一甩:“看您们年岁大给你们几分薄面,可惜你们不是老了,是疯了!从你们有点小强势,有些钱财那刻就疯掉了,既然如此我不是医生治不了疯魔,但我是判官可管得了太平,你们几位也别端着了,走吧,估计今天是你们装的最大的一次。”
魏氏被围着,让周边的几个村子都疑惑不已,这是哪里的兵马啊?魏氏可是有族人做了县尉,还有在州城做司马的长房魏源,那可是管着一州兵马的。
魏氏在周边的几个村落,乃至县城郡城都是威名远播,魏氏的族人更是凶名赫赫,周边的村镇可是没少受魏氏的气,今天看着被兵马围剿,也都离的远远地不敢近前。
直到天上响起一道惊雷,而后用从远处一匹兵马冲入村落,大家才知道这次是真的有人收拾魏氏了,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时辰不止临近的村子,甚至远一点的镇子都听到了信息。
这下子前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搞得半甲骑士都紧张起来,这乌泱泱的上万人围过来,看上去可是密密麻麻的无边无际,好在看到对方手里没拿着农具和棍棒,要不然即使这些兵马能冲出去,也不得不造成一定的杀伤,那可真就给殿下惹了麻烦,激起民怨引发暴乱可是不小的罪名。
当无数魏氏的族人被骑兵斩杀时,村子外站在高岗上的外村人猛地有无数的喝彩声传了出来:“好,杀得好,这帮畜生该杀!”
“杀光他们,一个别剩,都是祸害!”类似的叫好声,不时的从各地方传出来,这也让半甲骑兵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放回肚里,还好,还好,差点以为引发民怨呢!
端木横指挥着骑兵,封了魏氏的银库和粮库,派人搜查魏氏族长族老的书房和密室地窖,同时派骑兵在村落里,周边临近的村镇,开始拿着话筒传播信息。
魏氏族人魏墨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已被太子殿下依律拿下,所有魏氏族产查封,经查魏氏族人作恶多端为祸乡里,但凡受到不公有冤屈者,又被侵占土地,谋夺家产,有子女妻儿受到无端欺辱者,可前往魏氏族地和主审官员申诉,一经查实返还资产,若有冤屈指认凶手除了应得的赔偿外,也会给凶犯给予严惩。
骑兵的宣传多次被打断,又多次响起,也通过百姓的嘴巴越传越远,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百姓拖家带口的,向魏氏族地赶来。
端木横早早地安排了场地,并在村子外安排了引导,告状的在一个区域,有揭发提供线索的在一个区域,围观的愿意见证律法森严的在一个区域,可端木横没想到的是不止附近的村落来了人,就连远的乡镇,县里,可以说半个泸县都围聚了过来。
不得已的情况下,端木横只好给县城里传了信息,齐钰接到信息后也摇摇脑袋:“这是做了多大的恶呀?整个县城都愿意看你遭劫!”齐钰唤人喊来高适:“你这边的都结案没有?”
高适笑着开口道:“我这边都结案了,殿下京都拉来的那几位做事情都不错,就是怎么说呢,不会做官但会做事。”
齐钰也是一乐,这十几人还真是这般,一群不溶于官场的赤子,这样的官该有,但是的遇到好的上级,因为这样的官员才是一个部门的脸面。
可这样的官员又不好驾驭,太莽撞,有时也会把事态搞到不好控制,齐钰随即对高适说道:“既然都结案了,那就带上人一同赶往魏氏的族地,那里也有大的广场,可以开个公审大会,你也没经历过公审的场面,林奉鹿他们几个都组织过,一会儿我安排连诚帮你们,这样的事情以后会经常有,你把这批官员都带上,他们最适合做这种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事,我们争取一次把该杀的杀了,该判的判了,该赔偿的也从今日开始赔付,早一天百姓就好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