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凉气裹着雨腥从窗缝渗入天意缘直播间,我对着手机镜头理鬓角时,暖黄台灯光晕里浮动着细小尘螨,像无数蜷曲的鬼影。屏幕右上角的数字跳到 3047 时,弹幕突然被 “任仙姑救我” 刷屏,字缝里渗出的焦灼几乎要冲破屏幕 —— 直到我指尖触到卦盘的刹那,后颈皮肤突然像被冰锥刺穿,那寒意里裹挟着腐烂指甲刮过颅骨的声响。
蟒天花的灵体在烛火中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蛇瞳泛着磷光贴近我耳畔:“珊珊,是‘扒皮客’。” 话音未落,门铃炸裂般响起,监控画面里的中年男人让我握碎了卦签 —— 他西装肩线处蹲着团佝偻黑影,那东西用枯枝似的指节反复掏挖他的百会穴,每一次起落都带下几缕青灰色的魂雾,在他后颈聚成扭曲的蛇形。
木门洞开的瞬间,零下十度的寒气裹着坟土味扑面而来。男人 “噗通” 跪地时,膝盖砸在青砖上的闷响让我想起儿时拆冻肉的骨裂声。他掏出的手机视频里,七岁男孩林小北在病床上抽搐成弓形,脖颈蛇形胎记正渗出黑血,而病房镜中那个黑袍人影,指尖正掐进孩子后颈的皮肤,指甲缝里渗出的粘稠液体在镜面上画出古老的咒文。
我攥紧天蓬尺的刹那,法器突然烫得像烙铁,尺身 “敕令” 二字爆起金光时,蟒天花的蛇尾扫碎了半面墙:“是三世血咒!那镜子碎片沾了掘坟人的阴气 ——” 她话音未落,我瞥见林建国带来的生日宴照片边缘,那截青铜镜残片的纹路正在蠕动,镜角倒影里分明有三百个童男叠在一起的脸,每个眼眶里都爬出细小的黑蛇。
儿童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混着腐鱼臭,灯管滋啦爆响时,我看见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正被无形的手拧断脖颈。708 病房的门锁在我掌心化成冰水,推开门的瞬间,天蓬尺在包里狂震,震得我锁骨生疼 —— 林小北被束缚带勒出青痕的手腕上,正爬满细小的蛇鳞,而他倒影里的两个黑影更清晰了:穿锈蚀铠甲的东西每踏一步,镜面上就渗出血脚印;穿书生袍的黑影则举着半片绣球,金线里不断滴下黑血,在镜底积成小小的血泊。
三枚乾隆通宝掷在地上的刹那,铜钱不是裂开,而是像活物般爆成齑粉,千万只黑虫从粉末里涌出,在地板上拼出 “血债” 二字。蟒天花的蛇尾扫碎镜子时,玻璃碴在半空凝成三百张童男的脸,每张嘴都在无声尖叫。我掐诀按上小北眉心,指腹触到的皮肤滚烫如熔铁,而他突然睁开的眼睛里,瞳孔是竖立的蛇瞳,开口时发出三个重叠的声音:“第一世斩我头,第二世夺我妻,第三世 ——”
陈实的语音消息突然中断在 “北魏武将雷劈墓”,与此同时,小北肩头的命灯右盏骤然熄灭,灯芯处钻出条青铜小蛇,顺着他锁骨爬进嘴里。我扯开朱砂袋画符的手被猛地抓住,转头看见玻璃窗上不知何时贴满了人脸,那些脸像被揉烂的面皮,每个眼洞都在往病房里渗黑水。黄小花叼着绣球跳上病床的瞬间,那绣球突然炸开,飞出的金线全是活蛇,咬穿了她的狐耳。
“看镜中!” 蟒天凤的斩妖剑劈出火光时,我看见镜里世界正在翻转 —— 黑袍人站在林家祖坟前,手里举着的不是骨头,而是根串着三百颗童男头骨的骨杖,每颗头骨的牙齿都在打颤,发出 “咔哒咔哒” 的声响,像极了我儿时在城隍庙听到的更夫梆子。
扬州的雨裹着百年霉味,罗盘指针在掌心拧成麻花,针尖戳破皮肤渗出的血珠竟凝而不散,在掌纹里聚成蛇形。推开林家祖宅木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让我想起老家屠宰场褪毛机的轰鸣,堂屋中央的八卦阵血迹未干,暗红线条间蠕动着无数细小蜈蚣,每条蜈蚣都背着半片铜钱。
梁上悬挂的十二具猫尸突然同时睁眼,碧绿瞳孔里映出我们的倒影 —— 我的影子被分成三段,陈实的影子在吐血,而黄小花的影子正被无数黑蛇缠绕。黑猫扑向绣球的刹那,我甩出的天蓬尺穿过它身体,却在墙上砸出个血洞,洞里伸出只枯手,指甲缝里卡着半片人的指甲。陈实惨叫着倒下时,他手臂上的铜钱伤口里钻出条蛇尾,鳞片上刻着 “宇文烈” 三个字。
供桌上的蜡烛突然爆出绿火,照亮墙壁上用血水画的百子图 —— 每个孩童都缺了脑袋,手里举着的不是莲花灯,而是自己的心脏。黄小花嘴里的绣球突然自燃,火苗里浮现出清末绣楼的画面:穿嫁衣的苏婉清将绣球抛向人群,却被戴青铜面具的手接住,那面具缝隙里滴下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血。黑猫直立起来的瞬间,我看见它肚子上缝满了铜钱,每个铜钱都嵌着半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