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那些柔和光将年羹尧从头到尾包裹起来,随后那些光逐渐融合到他的身体里。
不一会光芒消散,头上悬着的东西也跟着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殿内无一人发现年羹尧的异样,连本人也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被光芒所围起来。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直接影响到殿内那紧张的气氛,空中依旧飘荡着一丝丝火药味。
年羹尧被皇帝捧杀久了,自然看不出也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
在他看来,他是皇帝的大舅子,皇上又整天将都是一家子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对他夸奖个不停,从未说过重话。
他也将所谓的皇家规矩放在一边,把皇上当民间那普通的妹夫来相处。
常言道莽夫无脑子,年羹尧便是活脱脱的例子,他的脑回路没有人能理解。
他虽然在西北军营里待快一年半,但还是有渠道知晓朝中乃至后宫的事情。
因此他也晓得自家小妹在宫里头受的委屈,如今他回到京城便第一时间给自家妹妹撑腰。
虽说年羹尧前些年是文臣,但为了小妹嫁到王府不受欺负,他便主动弃文从武,转头带兵打仗。
故此在一系列的原因导致下,他便认定小妹在皇宫里受委屈了,他这个作为娘家的大舅子自然要给皇帝这个妹夫一些下马威,好让对方重视自己的小妹。
不过年羹尧开头与过程都猜错了,但好在结尾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之后他便越发贯彻这个想法。
华妃不明白也猜不透自家哥哥的想法,只觉得自家哥哥行事越发嚣张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过分。
她如今脑子难得在线,见自家哥哥只是动动嘴皮子,连最基本的肢体动作都没有,更别提脸上没有一丝悔过的神情,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哥哥这是犯大错。
但她刚偷偷瞄了几眼坐在上首的皇上,便识趣闭上嘴巴,没有继续开口劝自家哥哥。
皇帝原本听见年羹尧进行面请罪时,就侧着身子看似漫不经心望着底下的年羹尧。
他看在年羹尧是坐在椅子上说那些请罪话时,嘴里咀嚼的速度变慢,眼神逐渐冰冷起来,忽略掉华妃频频看向自己的行为。
可当他视线缓缓移到对方脸上,心里不断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瞬间没了任何火焰。
他顾不上自己内心的那些想法,看向年羹尧时脸上慢慢绷紧,嘴里也下意识停止咀嚼的动作,眼里却多了几分快藏不住的发亮。
皇帝眼里的年羹尧正不断散发柔和的光,那些光不仅不刺眼,还将对方的气质美化许多,让他心不由砰砰砰跳个不停。
‘朕与亮工相识多年,两人之间的情意早就不能用其他东西来衡量。
亮工于朕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朕不应该这般猜忌亮工,也不该记恨亮工,若是亮工知晓一切,朕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亮工面前。
朕之后要好好将亮工捧在手心里!尽最大力去满足其的心愿!’
他脑子逐渐形成这些话语,并无死角不断萦绕在脑海里,将这些话刻在心里。
皇帝用豆大的眼睛盯着年羹尧许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脸上也因对方散发那朦胧的光而失去表情管理。
当他望向那朦胧的光晕时,竟突然升起一种将来会失去对方的念头,让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亮工在外征战多年,凡事都亲力亲为,朕都晓得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我都是一家人,今日又只是简单在养心殿用一餐罢了,不用整那些虚礼。”
皇帝仅剩的一点理智让他收回有些炙热的目光,语气比刚刚真情实感许多,完全没有一点夹枪带棒的意思,并亲切喊年羹尧的字说道。
华妃与年羹尧这两兄妹,都听不出来皇帝此时说的这番话与之前的语气有什么区别,但两人的反应各不同。
华妃自认为对皇帝了解,也晓得哥哥前头的行为不妥,也就下意识觉得皇帝的暗搓搓提醒自家哥哥。
年羹尧就不同了,他见自己的下马威下的极好,又在皇帝一声声的一家人中迷失自我,根本没有意识到皇帝这是在敲打自己。
当然,皇帝此时早就没有这种心思,他心大就这般误打误撞了。
“臣既然进了宫自然要守宫里的规矩,只是臣在西北待久,一时间忘了宫里的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于是,年羹尧见状又继续在皇帝的雷区蹦跶,他依旧用着桀骜不驯的目光直勾勾看着皇帝,语气也没有其他臣子那般惶恐。
皇帝早就被年羹尧所迷住,如今他见对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哪还有心思去分析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打紧,今日亮工随意即可,规矩乃是提点君臣之间,并非约束亲戚之情。”
他突然有一种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大度的念头,便含情脉脉望着年羹尧,故作摆手并毫不在意说道。
一个宠溺得没边,一个作死得没边,这便是年羹尧与皇帝的真实写照,但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写照罢了。
如今十分宠溺的皇帝已经没有捧杀的念头,作死的年羹尧便更加作死,恨不得要在皇帝头上拉屎,来以此试探对方对自己的容忍度。
心大的年羹尧一如既往提取到皇帝说的话中亲戚之类的关键字眼,根本没有看出皇帝的眼神逐渐有些不对劲。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皇帝那豆大的双眼装不下那么多的情意,剩下在眼里的情意自然可以忽略不计。
年羹尧见皇帝从头到尾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像是得到无声的默许般。故而他便蹬鼻子上脸,做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