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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建心里跟明镜似的,谁不知道豹哥的名号?那个是号实打实的狠角色,在这牢房里,甭是混的久的老油条,还是刚进来的愣头青,见了豹哥,哪个不是大气不敢出,乖乖绕着道走?

要说豹哥怎么进来的?那故事能让听者头皮发麻——豹哥真名叫于彪,这名字听着就带着股生猛劲儿,人也确实如其名——他生的一副彪悍身板,肩宽背厚,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像老树盘根似的扎实,往那一站,就像一睹敦实的墙,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光是那眼神扫过来,都能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别被他这粗犷的外表骗了,于彪的身手灵活的不像话,据说他早年在武馆实打实练过几年散打,腿脚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你瞧他那似笨重的身躯,动起来却像猎豹般迅猛,一个垫步侧闪,能轻巧躲开迎面而来的冲撞,转身鞭腿时,爆发力足能让沙袋晃悠半天,就连近身缠斗的擒拿动作,也做的又快又准,透着股常年打磨的利落劲儿。

旁人常说,他的彪悍模样是‘’盾‘’,灵活的身手是‘’矛‘’,往那一站,就自带一种不好惹的威慑力,‘’豹哥‘’这名号,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几年前一场黑吃黑的火拼,他单枪匹马,愣是把省城一个盘根错节的黑势力团伙给连根拔了。动手时眼睛都不眨,当场打残了五个打手,让人脊背发凉的事,他拎着锤子,硬生生把那团伙老大的十根手指砸的稀碎,骨头渣子混着血沫子溅了一地。

想到这儿,洪建后脖颈子倏地冒出一阵寒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至于虎哥,洪建闻其名,从没见过真人。但道上都传,那是豹哥认的二哥,能让豹哥喊一声‘’哥‘’,这虎哥的道行,可想而知。

第二天早饭过后,放风的哨声刚落,洪建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组装车间那边——豹哥正背对着机床,脑袋微微侧着,一双眼睛像鹰隼似的往这边扫。他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几乎是猫着腰溜进了车间,后背早沁出一层薄汗。

挨到中午放风,他刚挪出车间门口,脚步就像被定住了。墙角阴影里,豹哥正蹲在那,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眼神直勾勾的,像两把利刃,牢牢锁在他身上。那目光太沉了,躲是躲不掉了。洪建吞咽了口唾液,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地走过去。

豹哥慢悠悠站起身,抬脚在刚才坐的那块青砖上碾了碾碾,脚跟与砖块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往组装车间走,背影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洪建僵在原地,等豹哥的身影消失在车间门口,才快步走到那块砖前。他先装作歇脚,大大咧咧,坐上去,眼角飞快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不是扎堆聊天就是低头抽烟,没人注意到这边。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手贴着地面滑到砖底,指尖触碰一片薄薄的硬纸,猛地一抽,攥在手心。随即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脚步不停,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车间拐角处,豹哥隐在柱子后,看着洪建的背影拐进卫生间,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融入人群。

洪建冲进卫生间,反手锁上门,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才从裤兜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晚上放风,卫生间第二个纸篓取物。‘’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放风,洪建捂着肚子,弓着腰,装着内急的样子,溜进卫生间。刚进门就被一股恶臭熏的皱眉——第二个纸篓里堆满了沾满秽物的卫生纸,黑黄交杂,恶心至极。他咬咬牙,捏着鼻子屏住呼吸,右手猛地插进纸篓,在黏腻的污秽里胡乱摸索,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小物件,他心头一紧,迅速捞出来,用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纸擦了擦。

那是个用油纸卷的小包。他抖着手,拆开油纸,里面露出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瓶身标签上,‘’氰化钾‘’三个字赫然入目,像三张催命符,瞬间将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他太清楚氰化钾的毒性了——成人经口服致死量不过五十到一百毫克,也就一颗绿豆大小,哪怕只是吸入粉尘,或经皮肤吸收,也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毙命。洪建心里本就对豹哥存着几分忌惮,此刻更添了层寒意,这戒备森严的高墙内,他究竟是怎么弄到这种剧毒的?

正在思忖着,牢房里的狱友已经陆续回来,他慌忙将那只装有氰化钾的瓶子揣进兜里,几乎是同时,李阳和宋安也走了进来。

这时,一个狱友走到李阳面前,笑着说:‘’李老弟,裁夹克袖口那活儿,还是没太弄明白,你能不能明天再教教我?‘’

李阳笑了笑:‘’没问题,要不现在我就跟你说说?‘’说着拿起图纸,耐心的给他讲解,直到对方完全弄明白,连声道谢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床铺。李阳打了个哈欠躺下来,没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洪建望着熟睡的李阳,心里五味杂陈。这些日子,李阳没少帮自己,真要对他下手,愧疚感像针一样扎着心。可若不照虎哥的吩咐办,别说以后还想在省城立足,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高墙都难讲。他狠狠咬了咬牙,暗道:李阳,别怪我洪建不够意思了,要怪就怪你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第二天早上,他本想趁大家放风时,把氰化钾撒在李阳的枕头上,可李阳没出去,一直坐在床上看设计图纸。直到中午吃饭,他扒了两口饭,就借口赶回牢房,将氰化钾均匀的撒在里昂枕头上,做的天衣无缝,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随后又趁人不注意,把空瓶子扔进了下水道。随后拿起那只带着‘’任务‘’的烧鸡,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把吃完把鸡骨头连包装一同扔进垃圾筒,抹了抹嘴巴,若无其事的又走出牢房。

傍晚,从缝纫车间出来,李怕跟着几个人回到牢房房。累了一天的他刚想往床上躺,牢房的门突然开了——管教领着个新人走了进来。

‘’李阳,你的铺子让给他。‘’管教冲着李阳说。

李阳赶忙站起身,一脸不解的望着管教。

‘’这是新来的,监狱长看缝纫车间缺人手,特意调过来的。‘’管教解释道,‘’考虑到你这阵子太辛苦,监狱长给你单独安排了个房间。‘’

李阳心中顿时一喜,一个牢房挤着七八个人,日夜嘈杂,要是能有自己的房间,正好能安下心来琢磨服装设计。他忙应声:‘’我这就收拾东西。‘’

管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只把衣服和那些服装设计的东西带上就行。被褥行李都给留给新人,那边房间里都给你备齐了。‘’

李阳应着,拿着自己的衣物和一摞图纸,跟着管道走出了牢房。

李阳跟着管教走到一扇铁门前,脚步猛地顿住——这房间,不正是自己当初被判死缓时住过的那间吗?

管教打开铁门,李阳迈进去的瞬间,彻底怔住了。记忆里那间终年漆黑、霉味呛人的牢房,此刻竟像换了个天地:墙面刷的雪白,映得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原来狭小的窗户换成了宽大的,能透进更多的光,床上铺着簇新的被褥,旁边添了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桌上摆着暖水瓶与搪瓷缸,屋角甚至多了个独立卫生间。

他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管教瞧出他的怔忡,开口道:‘’李阳,以后你就住这,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李阳这才回过神,忙笑道:‘’多谢管教。‘’

‘’这都是你自己努力挣来的。‘’管教也笑了,‘’好好干,争取设计出更棒的服装。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说罢,转身带上了铁门。

李阳反手插上铁门,咔嗒一声清响落定,心里像是落了块踏实的石头,陡然生出一层安稳的暖意。

这些日子,他总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老跳的厉害,像有什么模糊的阴影悬在头顶,说不清道不明,却总让他下意识的提心吊胆。如今好了,独个儿住一个屋,再也不用夜里睁着半只眼提防谁,那份莫名的焦灼,竟也跟着淡了几分。

洪建看着李良刚要往床上躺的那一刻,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一半是窃喜,一半是恐慌。喜的是总算按虎哥的吩咐办完事,往后不用再担惊受怕。可转念又怕,李阳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被警方顺藤摸瓜查到头上。

直到管教把李阳调走,他悬着的心猛地一落,竟生出几分庆幸——还好,没真对这个长帮自己的人下毒手。

可这份庆幸没撑多久,矛盾又缠上来。洪建只觉得心里像被两股力道撕扯,一边是良知在疼,一边是邪念在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盼着哪种结局。

就在这拉扯中,那个新来的服刑人员一头栽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噜声。洪建吓得一激灵,赶紧闭着眼,也跟着趴在床上装睡,连大气都不敢出。

午夜,洪建从噩梦中惊醒,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梦里那个新来的服刑人员,脸上青紫的像泡发的猪肝,长长的舌头垂在下巴上,一双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着,怨毒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朵:‘’咱俩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想张口嘶吼,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那句‘’不是我!是虎哥逼我害李阳的,你不过是个‘’替死鬼‘’堵在嗓子里,烫得像团火。恐惧顺的脊背往上往上爬,可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自责——就算是被逼的,那双手终究是沾了血,那双怨毒的眼睛,怕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清晨,放风的哨声划破监室的寂静,狱友们闻声纷纷起身穿衣。上铺的宋安翻身下床,见下铺那个新来的还躺着没动,便低唤了一声叫他起床。凑近了才发现,那新人面色青紫,早已没了气息,显然死去多时了。

‘’不好了!‘’宋安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他失声尖叫:‘’他……他死了!‘’

惊呼声刺破监室的空气,管教立刻闻声赶来。走近一看,见那死者,双目圆睁,眼球浑浊的像蒙了一层灰翳,嘴角还凝着一丝黑紫色的涎水,僵硬的脸上青紫交加,几道扭曲的血痕从眼角蔓延到下颌。仿佛死前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副狰狞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到底是怎么回事?!‘’管教的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慌张,尾音却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钢丝,浸透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昨晚送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人就没了气?!‘’

闻讯赶来的监狱长脸色铁青,没多言语,只抬手示意:‘’立刻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狱警们闻声而动,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踏响,迅速拉起了隔离带。不多时,法医提着箱子匆匆赶到,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勘察过现场后,白布被轻轻覆上那具无声的躯体,随着推车轱辘碾过地面的滚动声,在众人沉默的目光里,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

两个小时后,法医带着一脸凝重从检验室出来,检查结果却如一颗重磅炸弹:‘’死者是因头部接触氰化钾,急性中毒身亡。‘’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寂静,紧接着便是压抑的倒吸凉气声。

监狱长眉头拧了个死结,氰化钾这种最毒物,怎么穿透层层高墙,进入戒备森严的牢房里的?而且这个新服刑人员,此前并无前科,也没和谁结下深仇大恨,究竟是何原因,让他遭此毒手。

这是,法医补充道:‘’在死者枕头处,我们发现了大量的氰化钾粉末,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监狱长身上,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愤怒。

管教在一旁小声提醒:‘’监狱长,这张床原本是李阳的。昨晚临时给他换了房间,要是没换,恐怕……‘’

监狱长听完管家的话,心头猛地一沉,瞬间拨开了迷雾——原来这毒是冲着李阳来的!那个新来的服刑人员,不过是阴差阳错替他死了,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冤魂。

他想起李阳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在缝纫车间里,那个原本死气沉沉、常年亏损的地方,硬被他搅活。从裁剪到自己设计,桩桩件件都透着股韧劲,如今车间不仅扭亏为盈,连带着犯人们的心气都顺了不少。这突如其来的命案,竟与那个在车间里埋头苦干的身影扯上关系,监狱长长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他咬着牙说:‘’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像是在对这起恶性案件宣战。此刻,每个人都清楚,在这高墙之内,怕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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