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和裴司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诧。他眉宇闪过一丝不耐烦,不情不愿松开了她的手,身形一闪就藏到了屏风后面。
窦文漪坐在离床榻也不远的座椅上,抬眸就对上了盛惜月矜贵清丽的面容。
盛惜月脸色的笑意顿时凝滞,几乎一瞬又恢复了笑意,装得十分有礼貌的模样,“原来姐姐在里面?殿下如何了?”
窦文漪眉眼冷凝,不咸不淡道,“是啊,殿下就这样,你过来看看吧。”
盛惜月径直坐到了床榻边上,看到病入膏肓的太子。
她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几乎拧成了一团,两行清泪瞬间滚落了下来,“昨日,淑妃娘娘也劝慰我,让我别太过忧心,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可殿下这副模样,我如何能不忧心,我日日都寝食难安啊......姐姐,定是能理解我的苦楚。”
窦文不蹙眉,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屏风后的完好无损的裴司堰,真是罪过,这不就让美人垂泪了吗?
“盛姑娘确实应该放宽心。”窦文漪一脸淡定。
盛惜月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敷衍,似在追忆往昔,喃喃道,“我与殿下相识十几载,对他的秉性还是了解一二,他性子看着孤傲,实则外冷内热,人真的很好。身为储君,责任重大,心思难以捉摸,还好我多少了解他一些秉性,姐姐,我想以后与你和睦相处,殿下的忌讳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
窦文漪颇为无语,直接打断她,“盛姑娘,我今日初到东宫,还有很多事宜,我先回去了,日后有机会再慢慢闲聊。”
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没兴趣知道他们之间的成年旧事,谁心里还没个白月光?
说着,她抬脚直接出了屋子。
盛惜月面色瞬间僵住了。
她疑惑地盯着床榻上的男人,总觉得他的脸色太白了,她立马招呼宫婢,“来人,给我打盆热水过来,我要给殿下擦脸。”
安喜公公一进殿内就看到盛姑娘含情脉脉地守在床头,紧张得不行,“盛姑娘,殿下不喜别人伺候,待你正式嫁过来再做这些不迟。这些事还是奴才来吧。”
盛惜月面色羞赧,“是我逾越了。”
她起身站了起来,关切地打听,“殿下平日都是什么时间会醒?”
安喜公公眸光微闪,轻咳了一声,“盛姑娘,这个真没个准。”
盛惜月瞥了四周,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莹润的玉佩递了过去,“一点心意,公公切莫见外。”
安喜公公头皮一阵发麻,忙慌推迟,太子殿下本人就在殿内,这盛姑娘不是害他吗?
盛惜月面露尬色,讪讪道,“安喜公公,以后还望你多提点两句,惜月感激不尽。”
“盛姑娘,您是侧妃,不必如此的,奴才平时也不收的,不止是你......”
安喜公公脸色难看,不停地给她使眼神,嘴都不利索了。
梧桐苑,翠枝已命人已经把笼箱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殿内,紫金香炉里幽香袅袅,是窦文漪惯用的香料,她环视了着屋子,各类家具陈设摆低调中透着奢华,处处透着陌生的感觉,唯独梳妆台让她找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翠枝忍不住提醒,“姑娘,我方才见到盛姑娘已到了东宫,就怕她看着表面温婉,内里不怀好意。”
窦文漪闻言勾了勾唇,笑得散漫,“无妨,只要她不故意生事端,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那河水要执意犯井水呢?”
那她就是自寻死路!
乌云遮月,院外的灯都亮了起来。
宫人们已备上精致的晚膳,窦文漪却没有多少胃口,勉强夹了两筷子就想命人撤下去,不想这时,门嘎吱被人推开。
就见裴司堰换了一身玄色锦袍,抬步走了进来,身躯颀长挺拔,灯火下显得他张脸白净如玉。
窦文漪怔了一下,刚准备起身行礼,就被裴司堰摁住手,他只身坐在她的身侧。
紧接着,安喜公公领着几个小太监提着好些食盒进来,最后踏雪也闻着味钻了进来。
一碟碟精致的菜品摆上桌子,宫人们全都垂首,无声地退了出去。
裴司堰望着她的眉眼,笑得风流璀璨,“漪儿,都是樊楼的菜品,尝尝!”
窦文漪拿起了筷子,“殿下,你这般大张旗鼓的过来,万一被人发现......”
“无妨,就算孤半死不活也得吃饭。”
“随你。”
窦文漪淡淡回了一句,顺手把桌上那盘酥骨鱼端到了一旁矮几上,踏雪立马跳了上来享用。
裴司堰神情浮上几抹复杂,“我和她没有什么的,你别多想。”
窦文漪手中的筷子顿住了,他是在和自己解释盛惜月吗?
裴司堰直接开门见山解释道,“侧妃的事,也不是我的本意,她的存在确实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隐患,我会想法子拖延婚期,让她无法入东宫。”
窦文漪垂首,沉默不语。
上一世,世人皆知太子及其宠爱盛侧妃,窦茗烟若不是因为有救命之恩这块护身符,在东宫根本就没有容身之地。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她才是那个不应该进东宫的人。
裴司堰被她的冷淡反应刺得有些心慌,一股沉郁和酸涩在心间弥漫开来,他不想他们还未成亲,就因为某个女人产生隔阂。
“窦文漪,说话!”
裴司堰低喝,锐利的视线紧盯她,像是要把她剜出一个洞来。
“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是你压根就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