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刚到前院,就见三大妈正站在自家门口,脸上堆着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自纳闷:这老虔婆今儿个吃了什么蜜了?
平时见了他不是横眉冷对,就是视而不见,怎么突然笑得这么灿烂?
不过,他也懒得去问。
他前几天才跟阎埠贵吵得面红耳赤,再往前推点儿,他更是把阎家三个小子揍得鼻青脸肿,两家的关系早就降到了冰点。
这时候凑上去问,指不定又要被噎回来,自讨没趣。
何雨柱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心,只想赶紧推着车溜过去。
可巧了,拎着个菜篮子的赵大妈正好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瞅见了喜笑颜开的三大妈。
她也笑着凑了上去:“哟,他三大妈,这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啊?瞧你这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三大妈见有人搭话,笑得更欢了,连忙上前两步,拉着赵大妈的胳膊。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点儿声音,但那语气里的得意劲儿却藏都藏不住:“赵大妈,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家解成,婚事定了!”
“真的?!”赵大妈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儿!”
三大妈拍了下手,语气里满是自豪,“我跟老阎商量好了,让解成和桂花下午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这事儿啊,总算是了了我们老两口的一桩心病!”
“那可真是大好事!”赵大妈真心实意地替她高兴,“解成也老大不小了,这下总算安定下来了。我可跟你说,明年你啊,指不定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三大妈被这话捧得心花怒放,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我可盼着这一天呢!”
她俩这么一嚷嚷,院子里本来就没多少人,这会儿都被吸引了过来。
一个平时就爱凑热闹的邻居,也笑着打趣道:“三大妈,那你们家解成结婚,这酒席可得办啊!我们这些老街坊还等着喝喜酒,沾沾喜气呢!”
另一个邻居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现在这年月,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就盼着谁家办事能好好吃一顿,打打牙祭!三大妈,你可不能小气啊!”
其实大家伙儿心里都门儿清,阎埠贵那是出了名的抠门,一分钱都能掰成两半花。
别说现在这物资匮乏的困难时期,就算是平常年景,他家也肯定是能省则省,想让他掏钱办酒席,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三大妈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不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理直气壮地说道:“哎呀,各位老街坊有所不知。
现在提倡的是新人新事新国家,我们家老阎说了,要响应国家号召,勤俭节约,不能铺张浪费。所以这酒席啊,就不办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大家放心,喜糖肯定少不了!等解成和桂花领了证,我就挨家挨户给大家送喜糖去!让大家伙儿都沾沾我们家的喜气!”
“哎哟,就送喜糖啊?”刚才起哄的邻居脸上露出一丝失望,“那多没意思啊,还是酒席实在!”
“就是,三大妈,这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不办酒席也太委屈孩子们了!”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眼看场面有点儿冷下来,赵大妈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大家就别为难三大妈了。
现在这世道,办酒席确实不容易,又是酒票又是肉票的,还得托关系。
三大妈家能响应号召,勤俭节约,这也是好事嘛!咱们啊,有喜糖吃就不错了,赶紧恭喜人家才是!”
说着,她又转向三大妈,笑着道:“三大妈,你可记着啊,喜糖可不能少了我的份!”
三大妈连忙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大妈您放心,肯定有您的!”
何雨柱的脚步骤然顿住,自行车的链条还在惯性下轻轻“咔嗒”响了一声,随即就被他攥紧了车把,稳稳停在原地。
三大妈那番话像颗石子儿,砸进他心里,溅起的却不是惊讶,而是一声从喉咙深处漫出来的冷笑。
轻得几乎要被院角的风声盖过,可那眼底的了然与疏离,却明晃晃藏不住。
“徐桂花……果然还是要嫁进阎家了么。”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把上磨得发亮的铁皮,心里头跟过电影似的,闪过前阵子听来的耿三的汇报——
大墩子三天两头往徐桂花那小院子跑,夜里的灯总亮到后半夜,那傻小子看徐桂花的眼神,热得能烧起来。
他当时还暗忖,徐桂花要是真能跟大墩子过日子,倒也算是个归宿。
毕竟大墩子实诚,对她又掏心掏肺,他也打算成全一对有情人,睁只眼闭只眼,任事情顺着性子走。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结果本就该如此。
谁不知道徐桂花先前得过那种见不得人的脏病?
虽说后来治好了,可大夫早就明明白白跟她说过,这辈子怕是再难有孩子。
真嫁了大墩子,将来大墩子娘要是知道她不能生,指不定怎么磋磨她,大墩子夹在中间也为难。
至于阎解成,何雨柱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本来就是打算坑老阎家的,徐桂花不能生养算是歪打正着。
何雨柱正倚着车把琢磨,就见易中海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老易的手还搭在车把上,显然他刚才也听见了三大妈的话,往日里总是温和的脸上没了半分笑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像刚从煤窑里捞出来似的,连鬓角的碎发都像是比平时更扎眼了些,眼底藏着的火气,几乎要溢出来。
何雨柱瞧得真切,心里头顿时掠过一丝玩味。
易中海听说跟自己勾连得热络的女人,转头就要成了阎家的媳妇,他这脸色能好看才怪。
他忍着笑,故意把自行车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位置更显眼些。
他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点不加掩饰的讽刺,还悄悄冲易中海挤了挤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这老小子也有今天?
易中海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何雨柱这明晃晃的调侃一激,脸色“唰”地又黑了三分,像是能滴出墨来。
他狠狠瞪了何雨柱一眼,嘴唇动了动,喉结也跟着上下滚了两滚,攥着衣襟的手都悄悄用了力——
那股子想发作的火气在胸腔里撞来撞去,可偏偏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吐。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和徐桂花那点牵扯本就见不得光。
真要是跟何雨柱吵翻了,这小子嘴没个把门的,万一哪天把这事抖漏出去,阎家那边能善罢甘休?
阎埠贵本就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阎解成刚要娶徐桂花,要是知道自家未来媳妇跟身为院里老街坊的自己有过猫腻,老阎家不跟他拼命才怪!
到时候他这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更别提想用何雨柱和秦淮茹的事来要挟——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四合院谁不知道何雨柱对秦淮茹那点心思?
以前为了破坏何雨柱的相亲,许大茂在院里嚼舌根,贾张氏站在胡同口撒泼,连他自己都旁敲侧击地提过两句,说什么“雨柱跟淮茹走得近,怕是早就有心思”。
传的人多了,听的人反倒不当真了,只当是编瞎话,跟“狼来了”似的,说多了谁还信?
真要拿这事说事,别说要挟不了何雨柱,反倒会被他反将一军,落个“为老不尊、搬弄是非”的名声,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易中海只能把那股火气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