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刚把自行车推到院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喊:“师父……”
他脚步猛地顿住,侧脸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原本就黑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回头一看,果然是贾东旭——这小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脚还沾着点泥星子,正搓着手,一脸讨好地凑过来。
易中海心里本就憋着火没处撒,见贾东旭撞上来,正好成了他的出气筒。
他“啪”地一声攥紧车把,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贾东旭,你别叫我师父!我跟你早就没这层师徒关系了!”
贾东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师父,您……您这是咋了?前阵子不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易中海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院门口几个路过的邻居都停下脚步往这边看。
“我易家跟你贾家,从今往后就该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你也别再往我跟前凑,我嫌晦气!”
这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在贾东旭脸上,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攥着衣角,一副窝囊又委屈的模样。
自从上次跟易中海闹僵,他在轧钢厂处处受排挤,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偷懒了,本想借着这机会缓和关系,没成想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连台阶都没给自己留。
就在这时,阎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阎解成穿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走了出来。
那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料子挺括,就是袖口处有块不太明显的补丁——正是前阵子被划破后,三大妈连夜缝补好的。
他手里攥着个帆布包,显然也是准备上班,只是特意请了下午半天假,要去民政局领证。
阎解成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僵在那里的易中海和贾东旭,连忙笑着喊了声:“易大爷,您上班去啊?”
易中海回头看见阎解成,脸上的冷意稍稍褪了点,勉强挤出个笑容,点了点头:“嗯,解成,你这是……”
“我今儿请了下午的假,跟桂花去领证。”
阎解成说着,挺了挺腰板,语气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毕竟能娶上媳妇,还穿上了新衣服,在院里也算是件风光事。
易中海“哦”了一声,没再多说,只催着:“那你们抓紧点,别耽误了。”
说完,他怕再跟贾东旭纠缠,赶紧推着自行车快步出了院门,车轮子在石板路上“咕噜咕噜”响,没一会儿就没了影。
何雨柱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见易中海走了,也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他冲阎解成和贾东旭神秘地笑了笑,一脚蹬开自行车的支架,翻身跨上去,脚一蹬,车链“咔嗒”响了一声,也朝着轧钢厂的方向骑去,只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阎解成看着何雨柱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服气——
他以为何雨柱那笑容是在嘲笑自己和贾东旭没自行车,只能走着上班。
他故意提高声音,对着贾东旭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辆自行车吗!等我们家桂花进了门,她陪嫁的自行车,我以后天天骑着去上班!”
贾东旭听了,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委屈也淡了几分,满是羡慕地看着阎解成:“真的?桂花还陪嫁自行车呢?
解成,等你骑上了,上班的时候也捎上我呗?咱们俩顺路,还能省点脚力。”
阎解成心里咯噔一下——他哪儿知道徐桂花肯不肯把自行车让他天天骑去上班?
刚才那话不过是为了撑面子随口说的。
再说,就算真有自行车,他也舍不得让别人蹭——阎家向来抠门,自己的东西哪能轻易给别人用?
他含糊地摆了摆手,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这事儿还不一定呢。”
说完,他怕贾东旭再追问,赶紧拎着帆布包往前走:“我先走了,再晚该迟到了!”
贾东旭看着阎解成的背影,心里有点失落,可也没敢再多说——
毕竟他自己娶媳妇的时候,他媳妇秦淮茹连件像样的陪嫁都没有。
秦淮茹是从农村来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别说自行车这种稀罕物,就连块拿得出手的像样布料,都没带来过。
他只能叹了口气,跟在阎解成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慢吞吞地朝着轧钢厂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胡同口的晨光里。
何雨柱骑着二八大杠,车铃“叮铃铃”响着,嘴里还哼着时下流行的《咱们工人有力量》。
脚底下蹬得轻快,车后座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连带着他脸上的笑容都透着股藏不住的得意。
今儿可不是普通日子,红星轧钢厂要开表彰大会,他凭着一手好厨艺和跟各级领导的良好关系,评上了厂级劳模。
一会儿到了厂里,就得戴上鲜红的大红花,跟着其他劳模一起上台领奖。
这年月,粮食票、布票金贵,荣誉更金贵,能得个“劳模”称号,走在厂里都能让人高看一眼,他心里能不舒坦吗?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初秋的凉意,却一点没冲淡他的好心情。
刚拐过胡同口,迎面就过来一道倩影,何雨柱下意识地放慢车速,眯眼一瞧,心里顿时更乐了——不是沈有容是谁?
只见沈有容也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车身擦得锃亮,车把上还系着个小小的碎花布包。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供销社工作服,粗布料子看着普通,却偏偏被她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领口系得整整齐齐,腰间悄悄收了点,刚好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下身的裤子长度适中,衬得她双腿又细又长,骑车时裙摆轻轻晃动,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她骑得不快,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边,被风吹得轻轻飘着,阳光洒在她脸上,连眉眼都透着股柔和的光。
尤其是那挺括的胸脯随着骑车的动作微微起伏,看得何雨柱心里头又开始发痒,脚下不自觉地停了车。
沈有容也瞧见了他,握着车把的手轻轻一捏,自行车也缓缓停在路边,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相视一笑,空气里都像是飘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何雨柱压低了声音,朝着沈有容凑了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媳妇,这么巧,上班去啊?”
沈有容听见“媳妇”两个字,脸颊“唰”地红了,伸手轻轻白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却没半分恼意,反倒带着点娇嗔。
她的嘴角悄悄往上扬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娇媚动人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容,那双大眼睛看着何雨柱,里面像是盛着一汪春水,满是情意。
方才还觉得微凉的风,此刻吹在身上竟也暖融融的,她心里头像是揣了块热乎的糖,甜得发慌,连握着车把的手指都轻轻蜷了蜷。
“谁是你媳妇?没个正形。”
沈有容小声嗔怪着,声音却软乎乎的,没半点杀伤力。
她看了看何雨柱身上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又想起他之前跟自己说过的今儿要去领劳模奖。
她忍不住问道,“你今儿不是要去厂里领奖吗?怎么还不快点走,别迟到了。”
“不急,九点钟才开表彰大会呢。”
何雨柱笑着,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跟我媳妇多说两句话,比啥都重要。再说了,劳模领奖,哪有和媳妇说话重要?”
沈有容被他说得又红了脸,赶紧偏过头,假装整理车把上的布包,嘴里催促道:“别贫了,快走吧!我也得去供销社开门了,晚了要挨批评的。”
何雨柱瞧着她害羞的模样,心里更乐了,却也知道不能耽误她上班,便重新跨上自行车。
他冲沈有容挥了挥手:“行,那我先走了!晚上下班我去找你,给你带点好东西!”
“不用……”沈有容刚想推辞,何雨柱已经脚一蹬,车铃“叮铃”响了一声,骑着车往前去了,只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她望着那背影,嘴角的笑容半天没散去,直到风又吹了过来,才赶紧骑上车,朝着供销社的方向去了,心里头却还暖烘烘的,满是方才那声“媳妇”带来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