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嘟嘟的暗影球精准地命中了对方,整个战场也随之再次炸开一团黑雾。
然而,那只黑夜魔影被重创的身体仅仅是闪烁了一下,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了!
就在乌淼淼震惊之际,战场的另一端,真正的魔灵珊瑚被来悲茶一记重击撞飞,沿途摧毁了一大片墓碑和一只来不及躲闪的泥偶小人。失去了所有岩石铠甲的庇护,这只地面属性的宝可梦如今只剩下一个纤细而飘忽的影子。
来悲茶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两颗比乌淼淼见过的任何暗影球都要巨大、都要黑暗深邃的球体呼啸而出,径直飞向了那两只棘手的黑夜魔影。
当乌淼淼凝视那两颗暗影球时,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吸进去,那里面翻涌的,是无尽的悲伤与空虚。
是悲伤,而非仇恨。
仅仅两发攻击,就彻底蒸发了让他们束手无策的黑夜魔影。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他们都被彻彻底底地碾压了。
小小的茶杯瞬间移动到他们与爆炸的中心之间,用自己的【守住】为他们挡下了毁灭性的余波。
乌淼淼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只尚未完全进化的宝可梦,能压着一只完全进化的宝可梦打?是因为它们的存在都太过古老,进化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吗?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战斗开始以来,乌淼淼第一次得以深吸一口气,迅速评估着同伴们的损伤。除了她之前想到的、几乎没受什么伤的巨蔓藤、双首暴龙和胖嘟嘟,以及因普通属性而幸运躲过大部分伤害的差不多娃娃外,其他人的宝可-梦都已身受重伤。
其中,混混鳄的伤势最为致命。即便有“治愈波动”的紧急处理,他仍在大量失血。差不多娃娃再次施展了治愈能力后,贾或含着眼泪迅速将它收了回去。好在差不多娃娃的治疗似乎连骨折都能处理,让他们暂时免去了必须立刻冲向宝可梦中心的危机。
被削弱成一道影子的魔灵珊瑚,身形迅速变幻,重新化为了露姑的模样。而来悲茶也变回了玛檀,身体轻盈地从茶杯中“挤”了出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露姑。”玛檀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就因为你一时冲动的幼稚行为,这么多坟墓被毁了。多少名字和记忆都将因此永远消失。”
“我恨你。”露姑的声音虚弱却怨毒,“要杀就杀,别在这儿惺惺作态。如果这座塔因此崩塌,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至少……我能得到自由。”
“为什么要如此抗拒改变,露姑?幽灵或许近乎永恒,但世界不是。你早就该明白,没有什么会永远一成不变。这座塔的内在或许能屹立到时间的尽头,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完全可以努力让我们背负的命运变得轻松一些。”
“我憎恨这个命运!”幽灵的声音比乌淼淼想象的要悲伤得多,“被放逐在这里,永生永世地守护这些冰冷的坟墓!”
“然而,你依旧在尽职尽责地做着,因为这是你的使命。是‘我们’的使命。这一点,永远不可能改变。”
“他们都走了,玛檀……所有人都走了!”露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而我们,却被判处了这永无止境的生命。即使世界化为尘埃,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这座塔时,留下的也只有我们这些不死的幽灵。”
“这是我们的悲剧,诞生于无数悲剧之上的命运。但无论如何,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够了,我受够了你的说教。或许让我暂时去【黄昏】冷静一下,对我更好。”
“别想着用‘死亡’来逃避艰难的对话。反正,我们迟早都要谈。”
“那好吧。”露姑的语气忽然平静下来,“我爱这个地方,但我已经厌倦了。我想离开。”
玛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乌淼淼感到手心冒汗,喉咙一阵干渴。
“你和我一样清楚,答案是‘不行’。”玛檀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放弃你的使命。或者说‘我们’的使命。”
乌淼淼困惑地看着她们。这完全说不通……感觉就像是两个人的角色完全互换了。现在,渴望改变的成了露姑,而坚持现状的却是玛檀。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们活得太久,久到思维方式已经无法被人理解了吗?
“所以,你一边把人类带进来玷污这片圣地,一边又固守着那可笑的传统?真是个笑话。”露姑苦笑着,“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玛檀。”
“人类的到来能让我们从这死水般的单调中得到一丝喘息。”玛檀解释道,“但我们不会离开。我渴望改变,可那条底线是我们绝对不能跨越的。你坚持现状只是为了逃避,为了不去想如果我们没有接受这个任务会发生什么。但你的内心深处,比谁都想离开。每一次你看到人类都会让你想起‘他’,不是吗?我知道这很痛苦。你已经在他的墓碑旁,哀悼了数十年了……”
“而你,却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看过他一眼了。你从不踏上塔顶,玛檀。”
“因为那对我来说……也同样太过悲伤。”
露姑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终究只是以不同的方式,成为了被使命束缚的奴隶。”
“如果你不是在过去的三百年里对我保持沉默,你早就该明白这一点了。”玛檀说完转向众人,“我带你们去出口,孩子们。谢谢你们,愿意陪我们这两个老东西说说话。”
“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别再回来了。”露姑冷冷地警告道,“你们以为我就是威胁了?你们还没见过她真正的力量。”
玛檀瞥了一眼她的同伴。“还要多久,露姑?”她重复了之前的问题,然后自己给出了答案,“答案是,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