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个匠人独有的自信。
“他那把弓虽然不错,但终究是制式的,用料和做工都还有提升的地方。我这把,是用咱们家祖传下来的那块百年铁桦木做的弓身,配上我亲手搓的牛筋弦,无论是射程还是力道,都比他那把强上不止一筹。”
“这份礼,才配得上咱们的谢意。”
陈俊在里屋,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
他听着父母在外的对话,心里暖洋洋的。
他明白了父母对自己的这份良苦用心,也为有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而感到骄傲。
陈立国又看向刘敏,问道:“你说明天,我再给巧儿姑娘准备个什么礼物好?”
“这可把我难住了,我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姑娘家喜欢什么。”
这时,里屋传来了陈俊带着睡意的声音。
“爸,巧儿姐……她也挺喜欢玩弓箭的,她的箭术也好着呢。”
陈立国闻言,眼睛瞬间一亮。
“哦?是吗?”
“那这事就好办了!”
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这儿还有一块上好的柘木,虽然比不上铁桦木,但胜在轻巧坚韧,最适合女子使用。”
“我再费些功夫,给她也做一把好弓!”
“后天,我一块儿给他们送过去!”
时间一晃,很快便到了后天。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洒在姜寻家的小院里。
姜寻正和林巧儿一起,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两只通体乌黑的猎犬,黑风和雪风,正围着他们的脚边,撒欢打滚,时不时地用脑袋蹭着他们的裤腿。
这安宁而温馨的画面,仿佛能洗去世间一切的疲惫与纷扰。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陈立国略带拘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手上,还抱着两个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
姜寻见陈立国进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立刻站起了身。
“陈师傅?您怎么来了?”
陈立国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带着一种审视与敬意,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感激。
他拘谨地笑了笑,声音淳朴而真诚。
“姜寻队长,俺……俺是特地来谢谢你的。”
“谢我?”姜寻有些意外。
“是啊。”陈立国点了点头,将手上那两个沉甸甸的包裹,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这是俺的一点心意,要不是你,俺家那臭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混日子呢。你肯带着他,教他本事,还……还救了他的命,这份恩情,俺们家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姜寻没有立刻去接,他能感觉到包裹的分量和形状,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是什么。
“陈师傅,您太客气了,陈俊在队里很努力,照顾他是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陈立国连连点头,却固执地将包裹又往前送了送,“队长,你就收下吧,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就是俺自个儿的一点手艺,你要是不收,俺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姜寻不好再推辞,只得接了过来。
包裹入手沉重,触感坚硬而扎实。
他解开外层的粗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通体暗沉,泛着幽深光泽的强弓。
弓身由一整块不知名的木料制成,木质紧密,纹理如流水,在阳光下隐隐流淌着一层近乎金属的光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弓臂上雕刻着细密而古朴的防滑纹路,握持之处用鞣制过的兽皮包裹,手感极佳。
姜寻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一把杀伐利器,其用料之考究,做工之精良,远胜于自己手上那把制式猎弓。
他将目光投向第二个包裹。
打开之后,里面同样是一把弓,但风格却截然不同。
这把弓要显得轻巧秀气许多,弓身的木料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淡黄色,线条流畅而优美,充满了韧性。
两把弓,一把刚猛霸道,一把轻灵秀雅,都堪称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陈师傅,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姜寻立刻就要将东西还回去。
这两把弓的价值,绝不是一句“不值钱的手艺”就能带过的。
“哎!队长!你这是看不起俺老陈的手艺啊!”陈立国把手背在身后,连连后退,就是不肯接。
他指着那把深色的强弓,脸上带着自豪。
“这把,是给队长的,弓身是俺家祖传下来的一块百年铁桦木,硬得很,配上俺亲手搓的牛筋弦,保准比你现在那把好用!”
接着,他又指向那把淡黄色的秀气长弓。
“这另一把,是给巧儿姑娘的。”
林巧儿正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疑惑。
“陈师傅,怎么……还有我的?”
陈立国见问,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毫不避讳地说道:“俺听俺家俊儿说了,姜寻队长的女朋友,巧儿姑娘,不光医术高,箭术也是了得的。”
“俺寻思着,光谢队长一个人,那不成事,巧儿姑娘对俊儿的照顾,俺们也记在心里呢,就特意用一块上好的柘木,也给巧儿姑娘做了一把,希望巧儿姑娘能喜欢。”
“女朋友”三个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滚烫的石子。
林巧儿的脸“唰”的一下,从脸颊到耳根,瞬间红了个通透,像是天边最绚烂的晚霞。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姜寻看到她那副羞赧又无措的可爱模样,心中好笑,连忙岔开了话题。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陈立国正色道:“陈师傅,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弓,我们真的不能白拿。”
“这样,您开个价,这弓我买了,不然这礼物太重,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陈立国一听要给钱,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态度坚决地摆着手,“姜寻队长,你要是给钱,那就是打俺的脸!俺说了,这是谢礼!你肯带着俊儿那个愣头青在山里历练,给他饭吃,教他本事,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俺哪能再要你的钱!”
姜寻见陈立国如此固执,知道再说给钱的事,只会伤了这位朴实匠人的心。
他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好,陈师傅。”
“您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说着,他转身走进了屋里。
陈立国以为他同意收下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没过多久,姜寻便又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酒瓶。
正是刘宇送他的那罐熊胆酒,他分装了一瓶出来。
“陈师傅,这是我从朋友那得来的一点药酒,您常年做木工活,难免有些湿气劳损,拿回去每天喝一小口,对身子骨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