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骚动很快平息，守卫回报说沙层下的动静消失了，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压住了。张鸣没让人继续追查，只挥了下手，声音沉稳：“集合，去培训区。”
没人多问。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还在胸口压着，但张鸣已经转身走了，背影利落得像刀切过水。林风和林阵对视一眼，立刻组织其他人列队出发。
培训区是营地西侧一片开阔地，地面用特殊石板铺成，边缘立着几根刻满符文的柱子，中间搭了个半透明的穹顶——那是“空间规则模拟室”，刚由抗魔同盟派人架好，还没启用过。
天衍仙尊已经在了，站在模拟室外，身边站着一个穿星纹长袍的老者，眉心有三圈环状印记，目光扫过来时，像是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头里。
“这位是同盟认证的规则大师，专讲空间法则。”天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分量，“你们既然要走虚神路，这一课，绕不过去。”
张鸣点头，没多话。他不动声色地启动系统，一道微不可察的扫描波掠过那老者全身。【目标无敌意波动，灵力结构稳定，符合教学型修士特征】。他这才抬眼正视对方：“请开始。”
规则大师也不客套，抬手一划，空中浮现出三层叠在一起的光膜。“仙界的空间，不是你们下界理解的那种‘瞬移就是闪一下’。”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进耳朵，“它分三层——表层，亚空间，规则空间。”
他指尖点向最外一层：“这是你们现在活动的地方，看得见摸得着。但真正决定移动精度的，是第二层——亚空间。”
光膜微微扭曲，显出一片如水波荡漾的区域。“所有瞬移都会在亚空间留下轨迹，哪怕再快，也会扰动这里的能量流。高手能顺着这股波动追击、拦截，甚至预判你的落点。”
赵炎皱眉：“那岂不是随便谁都能偷袭？”
“没错。”规则大师点头，“所以你们必须学会感知它。就像走路会踩出脚印，跃迁也会留下‘步痕’。察觉不到，等于闭着眼跳崖。”
吴明低声嘀咕：“这跟我们以前练的完全不一样……”
张鸣忽然开口：“能不能现场演示一下？”
规则大师看了他一眼：“你想看什么？”
“亚空间的波动。”张鸣闭上眼，体内《混沌心诀》缓缓运转，同时调出“战技库”与“秘闻库”的记忆片段。万界神藏系统瞬间完成数据整合，他的感知范围向外扩散。
百米内，三处微弱的空间褶皱浮现出来——正是昨夜沙地下异动残留的能量痕迹。
他睁眼，抬手一点：“那里。”
一道鸿蒙灵光疾射而出，空气中响起一声刺耳的撕裂音，仿佛布帛被硬生生扯开。紧接着，一团暗色能量在半空炸开，化作细碎光点消散。
全场静了一瞬。
规则大师嘴角微扬：“不错的眼力。那确实是亚空间残留的锚点，有人曾在那儿做过短距跃迁测试。”
他转向众人：“看见了吗？不是看不见，而是你们‘听’不见。空间有律动，就像风过林梢会有响声，跃迁也会激起涟漪。你们要学的，是听清这声音。”
张鸣没接话，只是转身对队伍说：“进模拟室，第一轮练习，原地瞬移十米，目标柱子。”
模拟室门开启，众人依次进入。内部空间比外面看着大得多，显然是用了折叠空间技术。五根标号柱子分布在不同方位，地面有淡蓝色网格线，提示安全落点区域。
第一个上场的是赤焰龙。他深吸一口气，灵力运转，身形一闪——
砰！
他摔在两米外的地面上，肩膀撞上防护壁，闷哼一声爬起来。
“太快了。”张鸣站在门口，一眼看出问题，“你灵力催得猛，但没等空间频率同步就强行跃出，等于一脚踩空。”
第二个人是赵炎，结果更糟，直接偏出十五米，差点撞到控制台。
接连几人尝试，失败率高达八成。有人落地不稳，有人根本没消失，只在原地闪了道残影。
气氛一点点沉下去。
张鸣走进去，站到中央，释放出“大仙帝鸿蒙领域”。一层淡金色光幕笼罩整个空间，所有人顿时感觉周围的能量流动变得清晰可感。
“记住三步：感知、锁定、跃迁。”他说，“先别急着动，闭上眼，感受脚下这片空间的‘呼吸节奏’。”
他一边说，一边调动系统“模拟推演”功能，在脑海中快速生成最佳跃迁模型。随即，一道淡金色的轨迹在他头顶浮现，如同画在空气中的路线图，缓缓旋转。
“照这个频率来。”他指向那道轨迹，“慢一点没关系，关键是合拍。”
林阵试了一次，这次稳稳落在目标点，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总算成功。
“成了！”他松了口气。
张鸣点头：“继续，每人五十次，直到误差不超过半米。”
训练持续到午后。有人开始掌握窍门，失误越来越少。吴明甚至完成了连续三次精准跳跃，引来一阵低呼。
这时，规则大师走到张鸣身边，低声说：“你刚才展示的感知方式，不是普通大仙帝能做到的。”
张鸣笑了笑：“活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的办法。”
“那你有没有想过，”老者盯着他，“为什么有些空间波动能被捕捉，有些却像从未存在过？”
张鸣眼神微动：“什么意思？”
“比如昨天沙地下的异动。”规则大师声音压低，“如果是跃迁残留，不该这么快就消失。除非……它是从规则空间层面被抹除的。”
张鸣沉默片刻，反问：“谁能做到？”
“虚神以上。”老者收回目光，“或者，有外部干预。”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训练接近尾声时，张鸣亲自示范了一次跨维度感知。他闭目凝神，灵力与神识交织成网，瞬间锁定了模拟室内五个随机移动的虚拟靶标——它们不仅在表层移动，还周期性沉入亚空间，极难捕捉。
他抬手，凝聚出一道融合空间规则与本源之力的剑影。
“我要打的，不只是你们看得见的东西。”
话音未落，剑影一分为五，每一道都精准刺入靶标核心，无论其处于哪一层空间。
最后一击落下时，整个模拟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没人说话。
张鸣收手，淡淡道：“你们可以慢慢摸索，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但我带的人，不能拿命去试错。”
他看向众人：“明天开始，每天两轮模拟训练。我会不定时抽查你们的感知精度。谁跟不上，就留在原地。”
没人反驳。
天衍仙尊不知何时已离开。规则大师留下一套基础符文图谱，说是供后续自学用，随后也告退了。
营地恢复安静。
张鸣没走，盘膝坐在模拟室中央，闭目调息。眉心那道淡金色战纹微微闪烁，像是在消化今天的规则知识，又像是在推演某种新的跃迁路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戒边缘，那里藏着父亲留下的黑色石片。自从天衍出现后，它偶尔还会震颤，频率越来越规律。
而现在，就在他运转《混沌心诀》深入感知空间律动时，石片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共鸣。
他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光。
帐篷外，风穿过石柱间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