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魏迟和虞稷也算是初次和这位刺史打了次交道。
如今蜀州起战事,但粮草却是不缺,去年雨水丰饶,蜀州又处平原,还是个大丰年,尤其是这云台,物资更是丰饶了。
所以相比肃州遂州,这还真不缺吃喝,于夕也当真给他们备了好酒好肉,虞稷知道魏迟的脾气,在他耳边宽慰了几句,魏迟当下也没多说什么。
几人在席间,虞稷和于夕把酒相向,问清楚了这蜀州如今的情况。
原来吴王退到了东边的青州一带,朝廷先前的大军也一直在西边作战,云台和凉城都在西南处,彭城属于东西中间,所以这云台再往西,战乱都不算严重,百姓也算安居乐业,这一点,魏迟刚从凉城过来,心中自然有数。
魏迟:“可是如今朝廷大军已经攻到彭城,于刺史总不会和之前一样无动于衷?你有何打算?”
于夕笑道:“魏将军刚才从外进来,可看到了云台城的城墙多少道?”
魏迟愣了一下:“似乎两道。”
“不错,其实我最近正在修筑第三道城墙,不出数日就会起了,况且我云台不大,也不处于要塞,周围直道宽阔,朝廷大军攻不破,必然会绕行去我的西边的许昌。”
魏迟和虞稷懂了,这是想自保,以守为上,根本不打算出击。
虞稷:“于刺史,唇亡齿寒,此番朝廷军队可不是之前的体量,裴子淮率军五万,并未前往青州,而是第一时间攻打彭城,你就没分析过他们的动向?他们距离云台这样近,你也会受到牵连。”
“你们所说,我也想过,可我云台城就守城士兵五千,能固守这一方城池都不错了,彭城,我也有心无力啊,而且听说孙健孙大人手下兵力两万,应该能抵挡朝廷队伍。”
魏迟:“所以我们此番不是来了么?你没有兵,我们有,你只需要配合我们即可。”
于夕一愣:“王爷的意思是?”
虞稷道:“王爷此番的意思是要我们先从云台城出发,派兵拿下四周所有的直道,云台的位置刚刚好,切断朝廷大军所有的粮草,杜绝其朝西南前进的可能。”
于夕有些吃惊,沉吟了半晌。
魏迟:“于大人,固守城池固然好,可一味退让,恐怕终有一日会有人架着刀在你的脖子上,此番我们带兵,也是为了云台好。”
于夕立马笑道:“魏将军说的有道理,有道理。既然安王看重云台,我理所应当配合,不过今日天色尚晚,两位大人还是先做歇息吧,明日,本官将云台城的将领都召集过来,我们一道商议商议?”
在魏迟看来,这件事压根没什么好商议的,只要这于夕点头,他明日就能率兵出去给办咯!可他也不傻,从这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当初李元舟的推断一点错都没有——
此人就是个两面派,行事畏头畏脑,烦人的很。
魏迟最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
可当下也没法子,他只能按捺下这烦躁的心情,和虞稷先一道回房了。
等走远后,魏迟才很不高兴的开口:“看见这种人就烦!磨磨唧唧!”
虞稷笑道:“官场上,多的是这样的,他还算好的,消消气,明日看看云台城的兵力再说。”
魏迟闷闷的嗯了一声。
而他们走后,于台底下的几个谋士也出来了:“大人,这安王的意思,可是要咱们云台城去犯险?”
于夕:“正是这个意思。”
“这可要慎重,咱们稳坐钓鱼台,朝廷攻打彭城之后也未必见得会往咱们西南而来,吴王可在东边。”
于夕自然明白这道理,他固守云台城这么久,早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其实自从吴王起叛,他便早也不看好,一憨头王爷,能成什么大事,但他迟迟不曾表明立场,就是为了看看朝廷此番的战况,他于夕是圆滑,可也不是寂寂无名的孬种,要他出头,自然只能为明君效力。
于夕想了想,道:“先探探这安王的人,你今晚去安排……”
那谋士当下立刻明白,点头道好。
……
魏迟当晚便在云台城住下了,于夕安排两人就在刺史府住下,魏迟没让什么人跟着伺候,进屋之后提着刀剑就去了浴房,刀剑不离身,已经成了他在外面的习惯。
整个人泡在浴桶里,魏迟繁忙的思绪才稍微停下一阵,不禁想到了家中的妻女。
也不知鱼鱼和年年此时在做什么,女儿在他走后,有没有哭闹。
还有鱼鱼……他伸出手去,仿佛还能触见她的笑颜。
魏迟一面想着,神情都温柔了下来。
忽然,浴房外出现了一道婀娜的身影,悄悄靠近……
半靠在浴桶里的魏迟猛然睁开了眼!
下一瞬,那身影刚刚绕过屏风,便被魏迟的刀剑猛然从后面驾到了脖子上,那女子手中的盆瞬间掉落在地上,在这安静的黑夜里发出了刺耳的“哐嘡”声——
“将军!”
那女子吓得立马跪地,魏迟怒喝:“何人!”
“将军息怒,婢只是来给将军送水。”
魏迟只斜着看了她一眼,冷笑连连。
送水?
当他蠢么?
送水丫头穿着纱裙,恐怕连只蚊子都能只只飞过去,还满头钗子也不生怕把头给扎了。
“出去!告诉你家主子,再打这样的主意下次就不是吓吓你这么简单!老子这刀剑可不长眼!”
那女子早吓得魂飞魄散,她自诩几分美貌,就算有一些对女色不感兴趣的也不会这般对她,当真是个粗鲁武将!她哪里还有勾\/.引的心思,立刻就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把门带上!”魏迟还在后面大吼一声,那女子委屈的要死,出门之后就哭哭唧唧的,立马去找人吐苦水了……
与此同时。
虞稷的房间里也出来一个,当然,这一个面色好上很多,两人相见,都是一愣。
那哭闹的女子更委屈了,愤愤跺脚!
魏迟在房里也觉得一阵恶心,气得胸口起伏。
最后也不洗了,大步走到室内,直接将刀剑放在枕头边上,重重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