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英老国公便为江映行和杨怜儿夫妻俩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
宴会刚刚开始,厉瑾玄便姗姗而来。
今日的他,穿了一件浅紫色常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仅由玉冠攀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贵公子的气息。
江映行携着杨怜儿站起身:“见过玄王殿下。”
厉瑾玄浅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身后的寒舟觉得他家王爷只要一来到英国公府浑身便自然地散发着亲切感。
管家见此,立刻命人为厉瑾玄搬来板凳,取来碗筷。
英老国公见状,笑骂着说:“就你最后见风使舵。”
江映晚卷起长袖,亲自给厉瑾玄舀了一碗鸡汤:
“听秋月说你最近公事繁忙,我便没打扰你,没想到你还是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厉瑾玄宠溺地勾了勾唇:“大哥大嫂本就是为了我们的婚事远赴而来,我作为东道主,不为他们接风怎么行呢。”
江映行眼瞅着这两人似乎比上次去边城时举止更加亲密了,心里发酸的同时也是欣慰的不行。
厉瑾玄说话这功夫,他面前的碟子就已经被江映晚堆满了。
江映晚关切道:“多吃些,我瞧着你最近都瘦了。”
江映行见状打趣道:“不愧是快要成亲的人啊,我们家小丫头竟也学会照顾你了。”
江映晚冲着她努了努鼻,便一脸娇羞地低下头。
英老国公:“小晚儿,一会儿我差人去书院和韩老头儿支会一声,你成亲前就先不回去了。
咱们府上就你一个女眷,你留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大嫂。
上京那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地方,你都带她去逛一逛。”
江映晚点头:“巧了,我和外祖父想到一块儿了。”
英老国公放下筷子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一说不让你回书院高兴成这个样子。”
江映行嗤笑一声:“小妹从小一看书就头疼,外祖父您还送她去书院,想来也真是难为她了。”
江映晚附和着点点头:“就是。”
江映行一脸骄傲道:“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女孩儿,跟上京那些世家贵女有所不同也是正常的,玄王殿下您说是吧?”
厉瑾玄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嗯,不论阿晚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
江映行:“那便好了,小妹的箭术,是我手把手交的,玄王殿下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去城外狩猎吧。”
江映晚震惊地抬起头:“啊?”
江映行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江映晚尴尬地笑着摇头。
厉瑾玄见此:“大哥远道而来,本王和阿晚,自当听您的安排。”
江映行试探着问:“那咱们就将狩猎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厉瑾玄点头:“好。”
江映晚却在心里犯了难,射箭,她以前没学过啊!
英老国公回过头:“管家,你抽空去一趟碧桐书院,给小小姐请个小长假。”
江映晚放下碗筷:“一会儿用完膳我自己回去吧,我得当面和福宝告个别,顺带邀请她来当我的伴娘。”
“伴娘?”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齐齐地看向江映晚。
桃夭见状弱弱地解释道:“小姐所说的伴娘,应该就是咱们说的花娘。”
江映晚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江映行见状,原本清澈的眼底多了一丝探究。
宴席结束以后,江映晚起身回了书院,厉瑾玄自当随行。
时隔多日以来,二人终于又有了独处的时光。
马车内,江映晚挽着厉瑾玄的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呼吸变得逐渐均匀,厉瑾玄这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厉瑾玄伸出手,挡在她的面前,遮掉阳光的同时,也替她挡住从车窗溜进来的微风。
直到马车停下,厉瑾玄才缓缓放下已经有些麻木的手臂。
他轻轻摇了摇江映晚,轻声道:“到书院了。”
江映晚睁开惺忪的睡眼,懵懂地望向他。
厉瑾玄:“要本王陪你一块儿进去吗?”
江映晚摇头。
自家男人魅力有多大,她还是知道的。
她好不容易靠治疗天花挽回一些人缘,可不想再因为男色遭人嫉恨。
“阿玄,我觉得,我们还是低调些吧。”
厉瑾玄故作委屈地点点头:“那好吧,本王就在车上等你回来。”
眼下正是书院午休的时间,江映晚与韩老院长禀明请假缘由后,便直奔杜福宝的房间。
杜福宝正睡得酣畅淋漓,江映晚拔下鸡毛掸子上的羽毛,在她鼻孔上轻轻扫了扫。
杜福宝皱着眉摇摇头。
江映晚换个角度,继续挑弄。
杜福宝气愤起身,闭着眼睛道:“玉露,你别闹。”
江映晚:“看看我是谁!”
杜福宝惊喜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晚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得在家住上好些日子呢。”
江映晚点头:“你想得不错,我这次回来就是和师、韩院长告假的。
顺便再跟你告个别,最后,我再正式邀请你,婚礼那日,来当我的花娘!”
杜福宝愣了一瞬:“晚姐姐,你是认真的吗?”
江映晚:“当然。”
杜福宝:“可我毕竟只是商户之女啊,你和玄王大婚…”
江映晚用力捏了捏杜福宝那肉嘟嘟的脸颊:“傻丫头,我成婚,花娘自然要我最好的朋友来当啊!
等过几天我再告诉婉仪和阿素。
这一次,我定要你们风风光光送我出嫁。”
杜福宝开心地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定为你备下一份重重的新婚贺礼。”
江映晚抬手与其击掌:“那,咱们一言为定!”
杜福宝:“一言为定。”
从书院离开以后,厉瑾玄又带着江映晚来到了露华阁。
两人刚在包间落座,一袭红衣的南宫珩便赶了过来。
今日的南宫珩,妖冶中夹杂着几分忧郁。
他在二人对面坐下,肆意地拿起桌上酒杯。
许久以后,他才开口:“恭喜你,终于如愿抱得美人归。”
厉瑾玄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拧了拧眉:
“本王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南宫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我接连派人拔了北凌安插在上京的四处暗桩,最后那次,我还被人认了出来。
他们还说,我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当,非要跑到异国他乡来做别人的走狗。
你说可笑不可笑!”
厉瑾玄起身,来到他身边,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宫珩苦笑:“他们指责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明明是他们先放弃我的!”
眼见南宫珩的情绪愈发激动,江映晚起身:“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妖妃当道,诬陷我母后与人通奸,我的身份,也成为众矢之的。
母后临死前,曾嘱咐过我,不许对那人复仇。
我受亲卫护送,一路向西,逃离北凌。
可是他们却从未停止了对我的追杀,当年若不是遇见你,我怕是要死在那杳无人烟的荒漠中。”
厉瑾玄安慰道:“你若还是不愿与他们为敌,本王以后不派你出与他们有关的任务了便是。”
南宫珩:“挚友一场,我以为王爷会理解我。”
厉瑾玄挑眉。
南宫珩语气决绝:“我不但晚与他们为敌,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厉瑾玄送江映晚回府时,已近黄昏。
离老远儿的,江映晚便看见英老国公和江映行在门口张望。
她跳下车:“外祖父,大哥,你们是在等我吗?”
英老国公语气急切:“午后皇后宣怜儿进宫,一直到现在没有消息。”
江映晚:“皇后宣嫂嫂进宫?”
江映晚一听便觉得事有蹊跷。
“可是皇后身边的锦姑姑亲自来传的旨?”
江映行摇头:“开传旨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公公,我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可那个公公说,不经允许,处男不可随意进出后宫。
还说皇后娘娘只是替已逝的故人考察一下儿媳,我这才,放松了警惕。”
英老国公叹气道:“这事儿说来也怪我,我光想着皇后娘娘与你们母亲的情谊,就没太过仔细盘问,就这么轻松让他把怜儿带走了。”
江映晚看向厉瑾玄:“我要进宫。”
厉瑾玄:“我带你去!”
江映行:“我也去。”
江映晚:“外男出入后宫,的确是重罪,你且安心在家陪着外祖父,我一定会把大嫂完完整整给你带回来。”
江映晚说完,便又上了马车。
“是太后,一定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到宫里还有其他人有扣留我大嫂的原因。”
慈安宫西侧殿。
杨怜儿就被关在里面!
门外的仁寿公公说道:“太后娘娘大事未成前,只好先委屈少夫人了。”
杨怜儿用力拍打着门:“放我出去,太后她凭什么关我!”
仁寿公公吩咐两个小太监守好门,便赶着去和太后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