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真是清清白白的,就不会偷偷摸摸做交易,也不会让我逮个正着。你说我冤枉他?那你去那铺子看看,他账本上写的是不是他自己的字,你自己认去。”
“他是你儿子,不是神。出了错,就得担着,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你放屁!”贾张氏忽然跌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嚎哭起来,“老天爷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儿子这么好的人,就因为得罪了你这个瘟神,就要被毁了!”
“别拿命运说事,”何雨柱低声道,声音像磨过铁的刀,“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把路走歪了,我只是把盖着的那块布揭开。”
“你要真不信,行。”他说着,转身从屋里拿出那本抄下来的账目,“拿回去看看,要是你儿子一笔都没沾,那我亲自到院里给你磕头道歉。”
账本甩在她面前,封皮上沾了些许灰尘,像一块将要揭开的伤疤。
贾张氏看着那账本,脸色变了又变,眼里先是惊疑,接着是慌乱,最后落入一种无声的挣扎之中。
她不伸手去拿,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着,嗓子哑得像磨破了布的风箱:“你……你就不能放他一马?他是我贾家的独苗啊!他要出事,我这老骨头也活不成了……”
何雨柱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他不是没想过贾张氏的苦,他知道她一个寡妇拉扯着儿子长大不容易,哪怕脾气恶毒,也有她活命的法子。可如今事已至此,他不能退。
“该说的我说完了。”他声音淡淡,“你要是想哭,就哭个够。但别再来我这耍横,也别指望我心软。”
“你……”贾张氏满脸泪痕,挣扎着站起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咬牙,“你给我等着,雨柱,早晚有一天你也得跪着求我们家!”
“那你最好早点准备好香纸和供桌。”他回了一句,转身走回了屋内,背影高大如山,目光却沉得像老井,不起波澜。
门“咔”地一声合上,把外头的一切都挡了去。
贾张氏呆呆地站在门外,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地上,摔碎成满地微光。
她不知道该拿这突如其来的变局怎么办。她的儿子,从小就聪明能干,是她的骄傲,是她跟人炫耀的资本。可如今,何雨柱的话像刀一样一刀刀剜着她的心,逼她正视一个她从来不敢去想的真相。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回屋子里,心里翻江倒海。
屋里,秦淮茹正坐在床沿,神情呆滞。看见贾张氏回来,她站起来:“妈……柱子怎么说?”
贾张氏没有说话,只是把那本账本重重拍在桌上,脸上的怒气和委屈早已混成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而这绝望的气息,开始在四合院的夜色里蔓延,仿佛一场从未酝酿完毕的风暴,终于开始低低咆哮起来。
夜色如墨,四合院深处,隐约能听见谁家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像是在为某种无形的命运敲响挽歌。
何雨柱一整晚没合眼。他坐在炕沿上,衣裳没脱,鞋也没换,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屋里的油灯发呆。火苗摇晃着,时明时暗,像贾东旭的命运,挣扎而又脆弱。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那是大黄,住在西屋老林家养的,看门的。但今晚,它叫得格外凶猛,甚至带着一丝惶恐。何雨柱轻轻偏了下头,心中一动,眼底露出一丝冷意。
“来了。”他低声自语,起身披上外套,手却悄悄摸向了床头的铁钳子——那是他烧炉子时候用的,但关键时候,能派上别样的用场。
他打开门,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眼皮微跳。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而这次也不例外。
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身影瘦削而僵硬,像是从土里拔出来的鬼。
贾东旭。
他眼神发直,眼眶红得发黑,脸色苍白得像纸,一身蓝灰的厂服脏乱不堪,像是连续几晚没睡、又在某个角落藏了太久。
“你倒是还敢回来?”何雨柱冷声开口,语气没有丝毫客气,“你那账本、发票、金属交易的清单,我都已经交给了易中海。”
贾东旭浑身一颤,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发出一声干涩的哼声。
“你知不知道现在厂里已经有人开始查了?”何雨柱一步步逼近,眸中带着锐利的寒意,“你那些猫腻,现在已经不是‘是不是罪’的问题了,而是‘怎么处理’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语气却仍旧带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贾东旭却笑了,那笑容却像一把锈刀从嘴角割开,带着血腥的绝望。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不是我变了,是我看清了。你也别装得多正义,柱子,你不过是看不惯我比你混得好。你心里早就想踩我一脚了。”
“你混得好?”何雨柱眉头一挑,脸色沉了下来,“你靠着贪、靠着偷、靠着动歪脑筋,把咱们厂当你自个儿后院的仓库,你还觉得自己混得光彩?”
贾东旭不说话了,沉默良久,忽然一声低笑:“可我至少爬上去了,你呢?你永远是厨房里的那口锅,是厂里看不见阳光的灶间,是院里被人说笑调侃的‘柱子哥’。你看不到我背后爬得多辛苦,只看见我站得比你高——你就恨了,是不是?”
“我恨的,是你用咱们的血汗钱去养那些贪婪的人。”何雨柱一字一顿,“你以为你做得干净,可你忘了,我是厨子,我对细节敏感得很。你以为那些单据看不出来?你错了,我一眼就看出不对。”
“所以你去跟许大茂合谋,去找易中海,去搅烂我所有的退路。”贾东旭笑着,却笑得满眼通红,“你真狠啊,何雨柱。”
“狠?”何雨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格外平静,“不,我早该这么做。你早就完了,东旭。你只是还没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贾东旭身子晃了一下,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但话到喉咙边,全成了苦水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