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凶船恰似一颗自浩渺天际轰然坠落的殒星,裹挟着磅礴之势,以破竹之态迅猛冲入冥界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由黑曜石精雕细琢而成的船首,宛如一柄锋锐无匹的绝世利刃,毫不留情地将云层狠狠劈开,而后如脱缰野马般一路疾驰。船身拖曳着幽蓝似鬼魅游移的磷火,在冥空之中勾勒出一道长达三丈的绚烂光痕,这光痕宛如为这死寂阴森、仿若亘古沉睡的冥界天幕,添上了一抹既神秘谲幻又妖冶迷人的色彩,看似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与之浑然天成,仿佛是命运在这片神秘领域绘就的独特印记。
这架仰仗冥界阴晶驱动的神奇法器,此刻正以一种近乎悖逆常理的逆天速度,于冥界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下风驰电掣般穿梭。船舷两侧精心镌刻的符文阵,正散发着妖异且浓烈的血红色光芒,恰似一双双警惕而锐利的眼睛,时刻戒备着四周。但凡有任何瘴气与阴雷妄图靠近,符文阵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悉数震碎,伴随着一连串沉闷而诡异的声响,仿佛是在向这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领域,发出属于自身的警告,宣示着自身的威严与不容侵犯。
沐森身姿稳健如松,双手稳稳地扶着船头那雕刻得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狰狞鬼面图腾。他那深邃的目光犹如鹰隼般锐利,凝视着下方如飞般迅速倒退的奇异地貌。仅仅半日光阴,他们已然穿梭过三重冥界的险恶之地,每一处都仿佛是大自然与冥界那神秘邪恶力量联手精心构筑的恐怖迷宫,其间弥漫着无尽的未知与令人胆寒的危机,仿佛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空气都暗藏着致命的陷阱。
左侧那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山峦,宛如一具具自远古时代便已石化的巨兽骨架,以一种傲然冷峻的姿态,横亘在这片阴森恐怖的土地之上,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无情。亿万年的地质变迁,恰似一只无形却又冷酷无情的巨手,肆意地对坚硬如铁的黑色玄武岩进行挤压与扭曲,将其塑造成无数尖锐如刺的山峰,直插云霄,仿佛试图冲破这仿若重压般令人窒息的冥界苍穹,触摸那遥不可及的自由。在那最为高耸入云的峰顶之上,竟诡谲地悬挂着半轮凝固的血色月亮,宛如一只巨大且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眼睛,以一种冷漠而蔑视的姿态,俯瞰着世间的一切生灵,令人心生敬畏与恐惧。
山间弥漫着看似轻柔缥缈、如梦似幻的瘴气,然而,表象之下却暗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玄机——那竟是由无数尚未成形的怨魂汇聚而成。这些怨魂如青紫色的雾团,裹挟着无尽的怨念与不甘,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疯狂地撞向船身。当触碰到护船符的瞬间,便发出犹如玻璃破碎般尖锐刺耳、令人耳膜欲裂的尖啸,仿佛是在向这无情的世界,宣泄着它们所遭受的痛苦、折磨与愤怒,那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绝,令人不寒而栗。
全德才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与敬畏之色,手指向山谷中一道深不见底、仿若通往地狱深渊的裂谷,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您瞧那‘百鬼哭喉’,听闻去年有一队阴兵在此莫名失踪,最后仅仅找回半面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令牌。”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谷底陡然间涌起遮天蔽日的滚滚黑气,恰似一只从地狱深渊中苏醒的恶魔,张牙舞爪地朝着天空扑来。紧接着,无数惨白如霜的手掌从岩缝中如疯了般伸出,在空中胡乱抓挠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指甲刮擦铁器的噪音,仿佛要将这片天空硬生生地抓得支离破碎。沐森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屈指轻轻一弹,三枚金色符篆如流星赶月般疾射入谷中。刹那间,光芒万丈,在爆炸的金光里,隐约可见几张扭曲变形的鬼面在烈焰中痛苦地挣扎着,最终化为飞灰,消散于无形之中,只留下一阵微弱的哀号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仿佛是那些消逝怨灵最后的悲鸣。
前方那片林地,恰似一座被死神轻轻亲吻过的巨大坟场,千万棵焦黑的古树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保持着被雷劈中的瞬间模样,仿佛时间在那一刻永远凝固。每棵树的树洞里,正汩汩地渗出粘稠的黑色树液,宛如黑色的血液一般,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汇聚,形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河。当捕凶船如幽灵般悄然掠过时,那些看似早已枯死的树枝,竟如同被某种邪恶力量唤醒一般,突然抽出墨色的嫩芽。这些嫩芽迅速绽开,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朵绽开的嫩芽竟然是一只只流泪的眼睛,数百双瞳孔齐刷刷地望向天空,那无声的凝视仿佛能够穿透灵魂,让船上的几人顿时感觉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径直窜上心头。
“这是‘望乡槐’,”全德才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每棵树都镇压着一个不愿轮回的孤魂,它们被困于此,日夜思念着故乡,却永远无法离去。”他话音刚落,林间陡然卷起一阵黑色旋风,仿佛是这些孤魂发出的绝望咆哮。无数如纸钱般的枯叶在旋风中迅速聚集,拼凑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形状,它们紧紧贴着船底,发出细若蚊蝇却又清晰可闻的哭诉:“带我回家...带我回家...”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深处,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哀怨,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沐森面色瞬间一凛,当即毫不犹豫地施展法力,只见法力如活物般迅速凝结成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刀光如匹练般耀眼夺目,向着旋风狠狠劈下。在刀光闪过的瞬间,旋风被干净利落地斩为两截,所有的树叶同时化为飞灰,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中,唯余一缕缕青烟,缓缓飘向西方——那是往生殿的方向,仿佛这些孤魂在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折磨后,终于寻得了一丝解脱的希望之光。
就在此时,船首的鬼面图腾突然发出一声低沉而震撼人心的嘶吼“吼!”,那声音仿佛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在这片阴森的天地间回荡,仿佛在向世间宣告着前方潜藏的巨大危险。众人闻声急忙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赫然出现一条宽逾十里的黑色河流,宛如一条横卧在冥界的黑色巨龙,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河中流淌的并非普通的液体,而是亿万颗翻滚涌动的黑色魂珠,每一颗珠子都包裹着一个痛苦扭曲的魂魄,它们在河中疯狂地挣扎、哀嚎,仿佛永远都无法得到解脱。当浪头高高掀起时,便能清晰地看见珠子破裂后,飞出的怨灵被下游那巨大的漩涡瞬间绞碎,而那些漩涡中心,竟隐约浮现出无数只巨大的白骨手掌,仿佛要将所有靠近的生命都无情地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是‘万魂噬川’!”全德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边的护栏,声音颤抖得厉害,“传说这河是阎罗王剜出的恶魂所化,一旦掉下去,就会被瞬间啃噬得连渣都不剩,万劫不复。”
全德才突然手指河心一座悬浮的白骨岛,大声说道:“沐大人您看!那座‘忘川渡’就是去苦海的必经之路,只要...”然而,他的话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咆哮中剧烈颤抖。只见河底如火山喷发般猛然钻出一条长达百米的巨蟒,蛇身之上密密麻麻地覆盖着无数张痛苦嘶喊的人脸,仿佛这些人脸正在遭受着无尽的折磨。蛇信子如同一把巨大的扫帚,以横扫千军之势横扫而过,所到之处,船舷的符文阵竟冒出了缕缕白烟,仿佛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符文阵也开始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沐森见状,毫不犹豫地双手迅速结印,那结印的手势复杂而神秘,仿佛在与天地间的神秘力量进行着一场隐秘的沟通。就在结印的刹那,船首的鬼面图腾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睁开了猩红如血的双眼,一道幽蓝光柱如雷霆般从巨蟒口中贯穿而过。在怪物那凄惨的哀嚎声中,捕凶船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冲过冥河,船头劈开的水幕里,隐约可见对岸那片翻涌着白色毒雾的——苦海。那片苦海,如同一个巨大的恶魔之口,正张牙舞爪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仿佛在向他们诉说着前方的艰难险阻。
刚刚惊险地渡过了这条河流,捕凶船正要继续往前航行时,一队阴兵如鬼魅般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捕凶船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位身着黑色铠甲,头戴狰狞鬼面头盔,军官模样的统领,手持黑色长枪,威风凛凛地大声吆喝道:“前方是军营所在地,没有关文,不得接近!”那声音在这片阴森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酷,如同冰冷的钢铁撞击声,让人不寒而栗。
望着眼前的这队阴兵,沐森的目光立刻移到了全德才的身上,全德才心领神会,马上站了出来,恭敬地拱手道:“我是酆都城阴司府的全德才,奉命来此送信,你也许没见过我,但是,我与这里的军师孔南可是见过几次面的。”
这位统领脸色瞬间一板,如同生铁般冷峻,喝道:“我不管你与谁认识,没有公文一概不能过去!”
沐森不想在此多作耽搁,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出面,神色平静却暗藏坚决地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只好对不住了,你们就先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吧。”说完之后,他双手如幻影般快速变幻,施展了一个禁锢术,只见一道道透明的符文光芒仿若灵动的游蛇,从他手中飞出,朝着阴兵们迅速蔓延而去……不过瞬息之间,这队阴兵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般,呆立不动了。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操控捕凶船远去,很快便来到了军营的面前。沐森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但也不想无端树敌,随即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解除了禁锢术。然而,就在禁锢解除的瞬间,他们的身后立即传来了一阵大喊:“注意,有人闯军营!”这声大喊在寂静的冥界中回荡,仿佛预示着一场危机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