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寅时就起床,洗漱完毕,吃完饭就上路了,大同到太原这一路都是石板铺的官道,路上商旅不断,安全无虞,驿站也是过一段路就有,大同到太原大概是三百五十里,掐着时间赶路,到第二天晚上赶到太原落脚,跟我一起出来的都是粗糙汉子,倒是没觉得赶路辛苦,早早的在海子边东岸的皇华馆边上找了家普通客栈客栈住下,照例带着大家在大堂让大家饱餐一顿,我们这两桌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桌几个文人打扮的人在高谈阔论,因为这里紧挨着皇华馆,山西贡院就在附近,有一些文人在这里吃饭时很平常的事情,也就没有在意,当他们谈论中称呼一个李公子,而这个李公子自称李信,就引起我的注意,李自成的军事李岩的原名就叫李信,不由得多打量那人两眼,烛火跃动的酒肆里,李信侧身对着邻座友人,半边面孔浸在暖黄的光晕中。他鬓角碎发被酒气蒸得微湿,贴在饱满的额角,眉骨线条利落如刀削,眼尾因畅饮而泛起潮红,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鼻梁挺直如峰,唇线分明的嘴角噙着半抹笑意,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时,能看见淡青色的胡茬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当他举杯转向光亮处时,才看清右眉尾有道寸许长的旧疤,被鬓发遮了大半,笑起来时便随着肌肉牵扯成细红的线。这道疤非但没损了形貌,反而让那双本就锐利的眼睛添了几分悍气。手指捻着银质酒壶时,指节突出的骨节泛着薄红,虎口处的老茧被酒液浸得发白 —— 这般模样,算不得脂粉气的俊朗,却透着习武之人的硬朗与文人骨相的清隽,眉眼神采一扬,便有股迫人的英气漫出来。
对于这位在明末有着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想结识一番,可我现在是镖师打扮,和他们文人格格不入,心里确实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想了一首诗,希望引起对方注意,“叹李信
父误权阉宦路休,才高未展志难酬。
空怀文武安邦策,困守乡关叹白头。”
有意想引起众人注意,声音当然是很高,确保大厅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当我念完,大多数人都瞟了一眼,认为这人是神经病,然后就顾着自己吃喝了,但是有一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在那里,和刚才高谈阔论,旁若无人更是判若两人,一个十七岁中举的青年才俊,受到父亲的牵连,断了仕途之路,文武全才,却报国无门,这种委屈,这种苦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我念完诗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酒,
只见李岩和同桌的人打声招呼,就向我走了过来,看到他冲着我走过来,也赶忙站起身,李岩道:“这位兄弟可否到雅间一叙?”我点点头,常义着急地站起来,被我又按下去,冲他摇摇头,表示没事,跟着他进了一个雅间,让小二重新上了四个小菜一壶酒,李岩给两个酒杯都满上酒问道:“不知兄弟高姓大名,为何对我的过往如此清楚?”我当然不能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人,了解你的过往不是很正常的吗?只能装傻充愣:“我对兄台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怎么说我了解兄台的过往呢,”李岩道:“可你吟的诗分明就是在说我啊,”“那可能是我感慨自己引起兄台的共鸣了,”这首诗除了第一句跟我不符合,其它三句用在我身上也是很贴切的,李岩道:“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乌龙,乌龙,兄弟能否将你的过往告知一二,”
“小弟杨兴旺,胶东游击,在剿灭孔有德叛军中,在海上被俘,朝廷已经报了我殉国,而我侥幸从建奴那边逃了出来,如今有家不能回,报国无门,只能在草原上做买卖,”李岩道:“杨兄弟有这样的经历,吟出那首诗也是人之常情,”“我已经改名杨大同,杨兴旺此人已死,兄台和我又共鸣,不知能否告知过往,”“哎,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啊,我原名李信,十七岁中举,父亲曾是山东巡抚、、、”李岩也把他的过往简单说了一遍,李岩又问:“杨兄弟这是忙什么去?”“家里长辈病危,李兄是忙什么?”李岩叹口气道:“现在闲人一个,到处游逛,”我连忙招揽道:“小弟在草原上有了一点基业,若李兄不嫌弃摊子太小,可过去共谋大事,”李岩没有吱声,出了长城就相当于出国了,草原在中原人眼里就是蛮荒之地,我知道他不好意思拒绝,就道:“李兄若是何时在中原待腻了,小弟随时恭候兄台过去,”李岩道:“一定,一定,”话谈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虽然知道他以后是六姐红娘子的男人,也不好现在就道破,只好和他告别,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