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现在天色已晚,是什么人会这个时候上山来?
“顾……顾夫人,先前给我们捐钱捐物的顾夫人来了。”
如慧十分高兴:“师傅,您不知道,那位顾夫人生得可漂亮了,真正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请顾夫人到前院坐吧!”素常师太起身,来到了前院。
前院内,云清初正站在一棵桃树下。
正值春日,桃花开得正盛,一朵朵粉色的花朵倚在枝条上,一阵春风吹拂而过,花瓣落在云清初的掌心之上。
云清初看着手掌之上的桃花,前世种种记忆不断翻涌而来。
前世,她在这里带发修行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
没想到这一世会在这样的境遇下来到这里!
“施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清初转身,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是素常师太,上一世,她们相依相伴多年,素常师太将自己所会倾囊相授,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素常师太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一袭灰白色的长袍,身形瘦弱,面上覆着一层薄纱。
听庵里的人说,素常师太出家前毁了容,为免吓到旁人,便常年薄纱覆面。
“师太。”云清初喉间哽咽,双手合十见礼。
“施主请坐。”素常师太看着面前容貌雅致温和的女子,心里突的一愣,这女子,她好似什么时候见过。
“施主,贫尼还未曾同你道谢。”素常师太倒了杯清茶给云清初,“若非施主善心,庵中众人只怕挨不过今春的雪灾。”
“都是应该的,能帮上庵中的诸位是清初的福分。”
云清初轻轻错了杯盖,抿了一口清茶,这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师太,今日冒昧打扰,实则有一事想问。”
云清初也不打算绕弯子。
“清初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师太,这几日可有瞧见一个受伤的男子?”
素常师太转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清冷的目光落在云清初身上。
大抵是因为走路上山的缘故,她的衣摆沾染了不少的泥污,鬓间的发被汗水浸湿还未干透,可见确实是急了。
“施主此言何意?”素常师太并未直接给答复。
“不瞒师太,我乃四品武卫将军顾靖庭之妻,我夫君三日前在围场狩猎之时出了意外,至今下落不明,这才冒昧上山来,想问问师太可有瞧见我夫君的踪迹?”
“是啊,师太,我家夫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冒昧一问,还望师太莫要见怪。”舒娘在一旁帮着说话。
素常师太略一沉思,颔首起身:“施主随我来吧。”
云清初惊喜地站起身,紧握住舒娘的手:“舒娘……”
舒娘也激动落泪:“小姐,你慢着些。”
云清初跟着素常师太穿过整座静心庵,来到了静心庵的后山门。
紧靠着后山门的地方有一处简单的偏房,这处偏房原是供香客们住的。
因着静心庵平日里鲜少有香客,云清初是庵里唯一带发修行的女施主,上一世那间厢房便是云清初的住所。
所以,顾靖庭这会儿是在那间厢房里吗?
云清初心里想着,脚步都不由得快了几步。
“如慧,去敲门。”素常师太吩咐一旁的小尼姑。
小尼姑轻快应下,快步上前敲了敲厢房的门:“施主,你歇下了吗?你夫人来寻你了。”
小尼姑话音刚落,厢房内就传来了一阵碎碗的声响。
云清初等不及了,直接上前推开了那扇厢房的门。
这会儿天色已暗,屋子里没有点灯,云清初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了躺在床榻上的人。
几日不见,顾靖庭憔悴了很多,脸上都长了青须,身上绑了不少的细棉布。
狩猎那日穿的那身藏青色锦袍已经破烂得不像样了。
云清初看着顾靖庭这副模样,快步跑到他床榻前,忍不住捂着嘴哭泣起来。
“对不起,夫君,是我来晚了,让你受罪了!”
顾靖庭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玉白手指,情绪复杂难言。
“放开!”他微一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云清初怔愣看向顾靖庭,再看他错开的眸光,会意道:“夫君,你这是要喝水吗?”
云清初见地上碎了的茶碗,立刻又倒了一碗给他:“你身上有伤,我喂你吧?”
云清初将茶碗递到顾靖庭嘴边,却见他神色漠然地看着自己:“你是何人?”
“什么?”云清初手颤了颤,险些把碗摔了,“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是清初啊。”
床榻上的顾靖庭眸色冷漠,身体往后退开些许:“这位夫人,我不识得你。”
云清初不解地看向素常师太:“师太,这是怎么回事?”
素常师太眸光划过顾靖庭身上的伤口:“顾夫人,顾将军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怎么可能。”一旁的舒娘很是着急,“将军平日里最喜爱我家小姐,怎么可能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呢?”
“夫君……”云清初心里酸涩得难受极了,她下意识地去握顾靖庭的手,“夫君,我是清初啊,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男女授受不亲。”顾靖庭冷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淡拒绝道,“我不认识什么清初,还请这位夫人回去吧!”
云清初心酸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没关系,记不起来没关系,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把伤养好了,我陪你慢慢恢复记忆。”
云清初站起了身,吩咐一旁的银儿:“银儿,你熟悉山路,你下山一趟,去找到聂军医,让他上山来一趟。”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银儿点头应下。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找到将军了。”云清初不放心地叮嘱道。
“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
云清初回眸,眸光温柔地落在顾靖庭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将军大概是从内心里就不愿意让人发现,这才会失了记忆。”
云清初转身,看向素常师太:“师太,清初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太能答应。”
“施主请说。”
云清初从舒娘的手中接过一个荷包塞到素常师太手中。
“我家夫君如今身体不便,还望师太能允我在这里住上几日,好照顾夫君衣食起居。”
“这是应当的。”素常师太有些为难,“只是庵中地方小,只有这一间厢房。”
“不妨事,我打地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