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突然弹出的匿名短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西市老茶馆,子时,见。
窗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吹得沙沙响,保安室的白炽灯在他眼镜片上投下冷光。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节抵着眉心。
父亲照片还摊在桌角,\"司命殿余孽\"几个字像刻在他视网膜上。
二十年前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父亲蹲在他面前,雨水顺着雨衣帽檐滴在水泥地上,\"墨儿要记住,有些选择,只能自己做\"。
那时他才四岁,只记得父亲掌心的温度,和玄关处那截沾着红泥的青铜残片。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还是那条短信,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陈墨摸出从系统空间里取的驱邪符,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搓,符灰簌簌落在手机上——没有黑气翻涌。
他松了口气,又皱起眉:反对派怎么会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上回在博物馆地下密室,苏檀从青铜鼎里拓下的铭文拓片还在抽屉里,或许对方是通过那枚半块青铜令牌找到的他?
\"叩叩叩。\"
保安室的木门被敲了两下。
陈墨迅速把照片塞进制服内袋,抬头正看见苏檀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
她发梢还沾着水珠,显然刚从外面回来,避阴玉在她颈间泛着幽光——方才分别时她把玉塞给他,他又偷偷塞回了她口袋。
\"李老已经去图书馆了。\"苏檀把纸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一叠扫描件,\"敦煌老尼的徒弟回消息了,说莫高窟后崖有处密道,可能藏着对付阴市的古卷。
我改了明早的机票,来得及。\"她忽然盯着他手机,\"你脸色不太好。\"
陈墨喉结动了动。
苏檀总能在三秒内捕捉到他的异常,这让他想起上个月在凶宅里,她仅凭窗台上的水渍就推断出厉鬼的出没规律。
他把手机推过去:\"系统刚给了新选项,我选了联系反对派,对方约我子时西市老茶馆见面。\"
苏檀的手指在短信上顿住,眼尾微微一挑——这是她警惕时的习惯动作。
她从包里摸出个银色小盒,倒出两颗红色药丸:\"避阴丹,老尼给的,含一颗能压制阴气半小时。\"又抽出张符纸拍在他手心里,\"我抄的镇鬼符,关键时候烧了。\"
\"你不劝我别去?\"
\"劝过。\"苏檀把牛皮纸袋重新系好,发尾扫过他手背,\"但你眼里有光,和那天在青铜觥前一样。\"她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老茶馆后巷有个下水道口,要是情况不对,跳进去往南跑,我让徒弟在那头守着。\"
门关上的瞬间,陈墨听见她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渐远。
他捏着避阴丹,药香钻进鼻腔,混着保安室里旧报纸的霉味。
系统突然震动,因果预览功能自动开启——他看见老茶馆二楼雅间,红木桌上摆着半块青铜令牌,和苏檀在鼎里找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牌上刻着\"司命\"二字,被烛火映得发红。
晚上九点,陈墨换了身黑色卫衣,把镇鬼符塞进袖管。
他经过博物馆大厅时,西周青铜觥在玻璃展柜里泛着冷光,像在盯着他。
三个月前他就是在这里触碰到它,开启了这一切。
那时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夜班,现在他知道,所有的巧合都是宿命的伏笔。
西市老茶馆离博物馆三公里,骑共享单车十分钟。
陈墨把车停在巷口,路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树影。
茶馆门楣挂着褪色的\"听风\"木牌,门帘是蓝印花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暖黄的灯光。
他刚跨进门,堂倌便迎上来:\"先生楼上请,雅间留着。\"
二楼雅间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陈皮普洱的香气。
陈墨推开门,首先看见的是窗台上的青铜令牌——半块,和系统预览里的一模一样。
桌旁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正往紫砂壶里续水,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小陈啊,你爹当年也爱坐这个位置。\"
陈墨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认出了这张脸——在父亲旧笔记本的夹页里,有张泛黄的合照,两个年轻人站在青铜鼎前,其中一个就是眼前的老头。
\"我是赵明。\"老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爹陈玄通是我师兄,当年司命殿覆灭,我们走散了。\"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块完整的青铜令牌,\"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他说等你能触碰到青铜觥那天,就把这个交给你。\"
陈墨的手在发抖。
他接过令牌,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和小时候父亲抱他时的温度一模一样。
令牌背面刻着\"墨\"字,是父亲的笔迹。
\"黄泉商盟要在黎明开七处阴市,汇阴气入主鼎。\"赵明的声音突然沉下来,\"主鼎在镇北古墓最深处,他们用你爹的血养了十年。
你以为你能进古墓踩点?
他们早布了局,就等你自投罗网。\"
陈墨猛地抬头:\"那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黄泉商盟的老东西们疯了。\"赵明拍了拍他手背,\"他们要复苏的不是商盟,是黄泉里的东西。
当年司命殿能断因果,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看了眼窗外,月亮已经偏西,\"去把苏檀和李长生喊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凌晨两点,博物馆保安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
苏檀抱着笔记本电脑,李长生扶着老花镜,赵明正把半块令牌按在桌上——和苏檀拓下的铭文严丝合缝。
\"七处阴市的位置,我标在地图上了。\"赵明用红笔圈出七个点,\"每处需要三个人镇住阴眼,我联系了二十个反对派的兄弟,他们天亮前能到。\"
\"为什么现在才说?\"李长生推了推眼镜,\"你藏了二十年,图什么?\"
\"图个心安。\"赵明指了指陈墨,\"玄通的儿子,是最后希望。\"
苏檀突然敲了敲电脑:\"敦煌老尼的徒弟发来消息,密道里的古卷提到,阴阳交晷夜是阴阳最薄弱的时候,也是逆转因果的唯一机会。\"她抬头看向陈墨,\"黎明五点,就是交晷夜。\"
陈墨盯着地图上的七个红点,系统在他眼前闪烁——等级提示:当前系统等级9级,距离10级还差3次抉择。
他摸出父亲的照片,\"墨儿周岁\"的字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二十年了,他终于要揭开父亲失踪的真相。
\"分头行动。\"陈墨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苏檀带反对派兄弟守阴市,李老和赵叔去古墓破主鼎,我...去会会黄泉商盟的老东西。\"
苏檀把避阴玉塞进他手里:\"拿着,这次不许再塞回来。\"
李长生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在古墓等你。\"
赵明起身整理灰布衫:\"玄通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该欣慰了。\"
天快亮时,陈墨站在博物馆顶楼。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远处七处阴市的位置,已经有黑影在蠕动。
系统突然震动,新的选项浮现在他眼前:
【使用因果预览查看未来走向(奖励:未知)】
【拒绝使用(无奖励)】
陈墨望着渐亮的天色,掌心的避阴玉贴着皮肤发烫。
他想起父亲的话,想起青铜觥开启系统的那个夜晚,想起苏檀塞给他的避阴丹,李长生拍他肩膀的温度。
风从耳边吹过,他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极轻的系统提示音:\"是否现在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